贱妇,便是林老爷最为宠爱的兆姨娘。
这兆姨娘早年是扬州瘦马,因缘际会和林老爷相恋,惹得林老爷费劲千辛万苦将人脱籍送入府中,偏生肚子还争气,生的两个都是儿子,大太太生了三个,却只有一个林溪亭是长男,早些年林溪亭身子不好,兆姨娘的林溪尧却活蹦乱跳,气得大太太更是不待见兆姨娘。
乔嬷嬷是大太太心腹,自然知晓其中关系厉害,上前讨好了一句:“三姑娘也是孝顺,思念太太罢了,太太莫要烦心,兆姨娘那两个,大的已经废了,小的才牙牙学语,哪比得上大少爷前途光明。”
提起林溪亭,大太太脸上的忧愁逐渐散去。
也是,她如今不仅仅是统管全府上下的当家主母,更是状元爷,七品翰林的母亲,那贱妇的儿子,一个沉迷女色,一个年纪还小,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比得上她的儿子。
“还是你会宽我的心。”大太太语气淡淡,叹了一口长气,“这府中啊,老老少少一家子,我费了多少心思,如今全家迁居临城,我真是脑袋都要疼死了。”
乔嬷嬷闻声为大太太按摩头顶,手劲轻柔,按得大太太舒服地哼出声来。
“太太能干,如今这府里的事情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说不准还能提前出发呢。”
大太太遗憾地摇头,“提前出发怕是不行了,咱们的老太太寡居这些年和那边的老太太感情渐深,让我一定带着人走,可你也知道,二老太爷的衣冠冢在茂林府,那位怎么肯走。”
“可太太不是正愁那院子里的叶竹太过惹眼?”乔嬷嬷弯腰献策,“若是二老太太不随咱们北上,那叶竹姑娘,自然也不会跟去,岂不是……”
“母亲。”
话未说完,门口便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大太太和乔嬷嬷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噤了声,房中的侍女这才走去开门。
林溪亭照例恭敬行礼,坐在大太太下首的位子上。
大太太坐起身子,让人给林溪亭奉茶,“我儿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身子可还好全了?”
“这几日好多了。”林溪亭正视大太太,“这几日不曾向母亲请安,本就不该,路过又见母亲房中灯火通明,担忧母亲身体,这才过来的。”
大太太抿了抿唇,眉眼满是高兴。
儿子孝顺有为,便是老爷日日宿在兆姨娘那里又如何?
“你身子还未康复,母亲不过是为着迁居的事晚睡罢了,不必忧心。”大太太笑笑,看着神色镇定的林溪亭,她内心忽然有个想法,眼珠一转,便悄声道,“不过呢,有件事为娘还真是烦恼,不知我儿可否为我分忧?”
林溪亭抿了一口茶,转向大太太,“母亲请说。”
“这几日其他院子都已安排差不多了。”大太太说话缓慢,一字一句,似乎要吊人胃口一般,“只是,二老太太那边,似乎不太想去临城呢。”
林溪亭目光一震,就听大太太接着道:“不仅如此,她院子里的侍女有个姨母是我认识的员外夫人,听说咱们家举家北上的消息,也派人来说了,希望她外甥女能够嫁人留在茂林府,真是难办得很。”
大太太一边打量林溪亭的眼色,只见林溪亭面不改色,但眼神隐隐暗沉下去。
“哦。”她假装想起什么似的,“那侍女叫叶竹,你前几日应该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