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进士,在茂林府任上官,二老太爷则是年纪轻轻,就出征随军,功名无数。
可惜成婚第三年,二老太爷就命丧沙场,留下个可怜的二老太太年轻寡居。
直至林老太爷退休病逝,林家就再无光耀门楣的人物,所幸她儿林溪亭金榜题名,为林家狠狠地争了一口气。
大太太只这一个金贵的儿子,自然要捧在手心里。
“是。”二人恭敬应下。
大太太仔细打量叶竹这埋在阴影下的半张脸,略显烦躁地摇了一下手中的团扇,“乔嬷嬷。”
“诶。”
“那丫头如何了?”
说到“丫头”,乔嬷嬷熟练地咬紧银牙,换了一副恐怖面孔阴恻恻道:“处理干净了,那丫头想勾引大少爷,自是要拔掉舌头,钳掉十根手指甲,再卖去窑子里。”
这话分明是在敲山震虎。
叶竹听得浑身冷汗涔涔。
林兰与她不同,林兰是家生子,未曾签了契书,来去自由,可她却是因父戴罪,实实在在地落了奴籍,十岁那年亲手按的为奴契书还压在大太太的樟木箱底下,生死不由人。
她不由得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土里去,叫人看不到她的脸,见不着她的样子,也就不会引来这么多的忌惮和揣测。
“夫人放心。”
寂静的场面却被洪亮的声音打断,林兰高高昂着脖子,铿锵有力道:“都是林府的奴婢,自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若是有敢对大少爷不敬的,奴婢第一个把人轰出去。”
叶竹心中满是感激,不自觉地望向身边的林兰,咬紧牙关道:“请夫人放心,如有奴婢心存歹心,定不得好死。”
大夫人这才满意地笑了。
她知道敲打只针对叶竹,林兰这丫头,向来如同小牛犊般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怕她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叶竹受伤。
“懂事的孩子,怪不得二老太太疼你们。”大夫人伸出手来,一盏温茶便递到手上,“去吧。”
这轻飘飘的话如同一串钥匙,解开束缚两人的枷锁。
叶竹和林兰互相挽着出了门,走了两步,才觉背后冰冷一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叶竹?叶竹!”
林兰唤醒晕头转向的叶竹,叶竹不禁摸了一把额上的汗,“吓死我了。”
“害。”林兰拍拍胸脯,笑着把叶竹往自己个儿怀里拉,“怕什么,有我在呢。”
“知道你对我最好。”叶竹笑眯眯地和林兰说笑,总算是把方才那股寒颤压下去了些许。
她早就习惯了,从小时候被继母欺凌,到长大后家道中落,委身为奴,这十几年的苦日子都过来了,难道前面还有更苦的吗?
叶竹摇了摇头,试图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抛之脑后。
一阵夏风刮起,吹走不少凉意。
叶竹蹲下.身子去捡灯笼,却不想在几步外的地方,斜倚着一只长柄灯笼,那灯笼烛心已灭,看着可怜巴巴的。
林兰迈步往前,不见叶竹跟着,又回过头来,“怎么了?”
“嗯,没什么。”叶竹轻笑,盯着那灯笼没有挪眼,“不知是谁的灯笼灭了。”
“灭就灭吧,有什么关系,定是哪个院子里的小厮着急没放稳。”林兰不甚在意。
叶竹抿了抿唇,按林兰的话说,今日是走了霉运。
这世上一个倒霉人就够了,别再多一个。
想着,叶竹探手将那灯笼中的蜡烛捏了出来。
红彤彤的蜡油烧到一半,凝结成红白色的蜡块。
她没说什么,沉默地点上蜡烛。
昏暗的灯笼盈满了微黄的烛光。
“走吧。”
夏风阵阵,那悬在枝头的灯笼,却始终没有熄灭。
“哎呀,找到了!”侍墨一跃而起,摘下灯笼。
灯影后走出个白衣青年,灯下黑暗,看不清青年的表情。
侍墨笑眯眯地拿着灯笼,看清里头的烛光,不禁怔住,“方才不是被风吹灭了吗?怎么还燃着火呢。”
说罢,他着急忙慌地回头给青年引路,一边不忘吹嘘自家少爷,“我知道了,定是观音菩萨舍不得咱们少爷摸黑走路,这才赐了烛火!”
“怪力乱神。”林溪亭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他神色淡淡,漆黑的眼眸中映着着微弱的烛火,“大抵是,哪个好心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