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的莺儿。
这侍女虽穿着朴素,但因着是府中侍女统一着装,才无法标新立异。
可若是与里头不施粉黛,发髻微乱的叶竹比起来,却高调得不成气候。那脸上红的白的挤做一团,金银首饰尽数插在头上,身上也不知为何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香粉味,从头到尾,皆是低劣的风尘手段。
“大少爷饶命啊,奴婢,奴婢绝非心存勾引!”莺儿哭哭啼啼爬到林溪亭脚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侍墨一脚踹了出去。
林溪亭站着眉头紧锁,“即使如此,把人撵出府便是,何故要打人?”
林洙余怒未消,冲莺儿翻了个白眼,“大哥哥不知道,这些贱婢,不打,是长不了记性的。”
“以为自己有几分颜色,就忘了身份,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不好好打醒她们,明日整个林府,目之所及,便尽是这样的莺莺燕燕!”
林溪亭还要再劝,林洙就扭身进了屋,“我分明是为了大哥哥好,你却一味给这丫头说话,罢了,是我人微言轻,连管教个下人都不行!”
“你这是什么话?”林溪亭没想到多年不见,林洙竟养成了这样刁钻乖张的个性,“长兄如父,你出手动粗,难道我说你两句也不行?”
林洙一向肆意惯了,还当林溪亭是大太太,随便耍耍小性子就能轻轻揭过此事,可林溪亭是什么人,是林家的嫡长子,自小就公正严谨,对林洙这耍横无赖的做法,自是没有一丝偏爱之情。
“既然你不知错,就去祠堂跪着,抄一卷论语调养性子。”林溪亭沉声道,不等林洙尖叫反驳,又冲侍墨说,“把那侍女逐出府去,如此背主下仆,不可留在府中。”
“哥!”林洙厉声喊起来,满眼不可置信,“我是你嫡亲妹妹!”
“那又如何?”林溪亭上前一步,高大身躯罩住林洙,“目无尊长、持强凌弱,你这骄纵性子,也该改一改了。”
林溪亭说一不二,他前两日才惩戒了林溪尧,如今更是铁面无私地对待林洙,几个下人都纷纷打了个寒颤。
只是林洙不比林溪尧软弱,她骄傲非常,即便被责罚,也不让人来扶,扬头甩袖,迈步而出,“好!那我就看看大哥哥能让我跪到几时!”
有心的丫鬟早就跑出去禀告大太太了,侍墨担忧地探头望去,也没见林溪亭动静,不由得悄声嗫嚅:“少爷,若是太太知道了……”
“三妹养成如今这个性子,也是母亲娇惯的。”林溪亭恨铁不成钢,“母亲那边自有我来说。”
两人站在外头,日光倾斜而下,林溪亭的影子长长倒映在青石地上,里头的叶竹站得手脚发麻,她不敢往外看,只能盯着林溪亭的影子发蒙。
只是来做一幅画,还掩上了门,想来不会有人发现。
大少爷兄代父职教育自家姊妹,却被她瞧见了,难保不会迁怒于她。
想着,那影子就一步步靠近了叶竹。
叶竹还在胡思乱想,抬头就对上林溪亭如圭如璋的脸。
“唔!”叶竹身形轻颤,以为林溪亭定是要责罚她,吓得双眸紧闭。
可林溪亭却只是低下头,目光在叶竹的裙摆上流连。
湖绿色的裙摆上一片黑色的脏污墨痕。
想是方才不慎推翻了书桌造成的。
不食人间烟火的状元郎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意起别人的衣物。
这痕迹如此重,洗得掉吗?
若是送她一件新的,会不会太过唐突?
叶竹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林溪亭发话。
迟疑之下,缓缓睁眼。
容姿俊秀的青年负手而立,乌黑的眉头紧蹙不放。
“大少爷?”
“你的衣裙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