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整整一天,萧琉音的精神好了些,但邵云还是决定去租辆马车,以免萧琉音再受不住晕倒。
李忠去给马喂粮了,萧琉音便自己下到大堂中用饭。
这会客栈的人不多也不少,三三两两地坐满了几张桌子,或闲谈或用饭。
偶尔有几人抬头时看到她,也只不过多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萧琉音寻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和前来招呼的小二点了些饭食,又要了壶茶水。
小二高声重复了一遍,便往别处去了。
看来孟梁的民风很是纯朴。
萧琉音坐在凳子上,意识放松之际,被旁边桌上两个人的谈话吸引了注意。
“看见韩拐子的陪葬品了吗?”
“这谁能看不见?足足跟了一整条芙蓉街!真不愧是他!”
“你说他死就死了,还非要带着东西走,他又花不着了,留给他儿子能怎么?”
“就他那抠门的德行,他能把钱白白留给他那个书呆儿子?我告诉你,他那几十箱陪葬品里面,得有一大半都是他抠出来的!”
“你说他那么抠,怎么不干脆一开始就建个坟墓当财库?也省得搬来搬去的麻烦,还得花钱雇人。”
“那谁知道!”
邵云租好车回来,方跨进门,便一眼捕捉到萧琉音的身影,径直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说起这个建坟,咱们孟梁的风水可真是好。这些年陆陆续续多少人都特地跑咱这儿来下葬,据说早些年,那大奸臣卫康还来这看过呢!”
邵云走至萧琉音面前:“吃了什……”
萧琉音微微抬手,示意他噤声,自己凝神继续听着那二人的谈话。
“真的假的?卫康也想埋这?”
“可不!我有一亲戚的朋友,以前在城主府做马夫的,跟着老城主去过锦京城,远远见过卫康一面。他记得可清楚了,就在先皇登基的第二年,卫康私下里来过城主府,就坐着一顶什么都没有的轿子,那几天城主府里进了好几个看风水的!你说,他不是来看墓的,还是来干嘛的?”
“嘿!咱这还叫什么城啊,干脆叫墓园子算了!”
萧琉音脸色几变,喃喃出声:“墓……”
“怎么了?”
邵云低沉的声音响起,将萧琉音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不打算吃饭了,起身上楼,在走过邵云身边时一停:“你让李忠立刻去查一件事。”萧琉音的声音里压抑着莫名的情绪:“卫康在任期间,有没有来过孟梁。”
一个时辰之后,李忠回来。
“找到了城主府的一个老管家,他说卫康的确到过孟梁,数次皆是秘密前往。”
果然。
萧琉音沉了沉眉:“卫康贪污受贿半生,抄家却并未抄出多少东西。他的故里,曾任职的府郡,生前去过的所有地方,先帝都派人找遍了,没有一处有所谓的私库。但从没有一个人说过,他来过孟梁。”
邵云瞳孔猛地一缩,听出了萧琉音的弦外之音。
这一路行军,他们的银两已经花得七七八八,虽然早已做好以战养战的准备,但若卫康当真建墓为库,且墓就在孟梁……
情绪一瞬间剧烈起伏,却不过两息的功夫,邵云便重新恢复了冷静。
“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留给我们去探寻卫康坟墓的所在。”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抵达江阴。
投诚一事,迟则生变。
一边是迫在眉睫的投诚大事,一边是或能扭转战局的卫康私库……
萧琉音沉吟片刻,对李忠说:“找一份孟梁的地图来。”
她打算赌一次。
李忠领命走了,邵云挑眉看向她。
“你还懂风水?”
萧琉音摇了摇头:“我只是懂卫康这个人。”
卫康野心很大,却又谨小慎微,所以必不会选择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可这个地方也不能太不起眼。
就像官服里面套龙袍,既要满足他的私心,还不能被人发现。
孟梁的地势就像一个龙穴,以水为开口,明堂开阔,朝山有序。
这样的地方,哪哪都是风水宝地,可一般人不会选择,同时又极富祥瑞的地方……
萧琉音拿着地图看了很久,最后在一处停住。
那里,是孟梁的城运所在。
……
邵云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做一个盗墓贼。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破落衰败了不知多久的城主府。
还是一座可能建在城主府下面的墓。
又转头看了看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的李忠。
还是和一个大内高手一起。
这人生,邵云心中一叹,跌宕起伏。
两个都不是什么喜欢废话的人,邵云看着城主府的大门,直接掏出弯刀,在手中翻了个花,然后猛地将弯刀飞出,插入了城主府的围墙。
随后,邵云飞身而起,在刀身上借了下力,眨眼间便跃进了城主府。
他慵懒随性的声音从墙的另一侧传过来。
“用完之后把我的刀拔出来。”
李忠手腕一翻,一根极细的银丝缠绕住刀把,他身子一倒,如履平地般踩着墙身而上。
待他跳过围墙,银线一动,弯刀便被收了过去。
“若建墓是为了充当私库,必定有一个方便随时进出的入口,且大小应起码足以通过一辆马车。”
落地之后,李忠率先打破了平静。
“大胆点,他都可能把墓建到城主府下面了,你觉得他还会顾忌城主的尊严,把入口建到其他任何一个人人都有可能经过,然后意外发现的地方吗?”邵云展开了来之前李忠让找到的老管家画的地图:“直接去主院吧。”
孟梁城主府的主院建在了最西边,赶到那处花费了些时间。
然而邵云和李忠一进到主院,便发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院子的布局杂乱无章,假山和水景分隔两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