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佳节,漂泊在外的旅人们纷纷归家。
因为一些客观条件,她已经三年没有在家乡过年了。今年限制有了些许松动,她不需要在归家和工作地的二选一中纠结万分。
其实她也没因为自己不能回家过年而难过孤独太多,本就不是恋家之人,工作地城市的繁华在节假日更盛,过去的三年她一个人在异地过得也算充实开心。
毕竟繁华就代表着适合花钱,而她又很喜欢花钱,尤其是花自己挣来的钱,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毫无负罪感。
不过今年对于大家始终是特别的,她当然也有共情,就连高涨的飞机票价都让她对回家更加兴奋不已。自己工作的城市在四季草木皆绿的南方,机票刚刚下单,她便开始想念家乡那久违的刺骨寒冷和光秃秃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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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晚上的欢愉和大年初一的喜庆是不一样的,一个是送走过去,一个是欢迎未来,她总是更偏爱在一年结束之际的狂欢。
全家人一起围在餐桌前说说笑笑,闲侃着轻松的话题等待零点的到来;电视上喧闹的小品歌舞表演、手机连续不断的祝福和大小额红包、空中时不时的彩色烟花和鞭炮声响都让她感到久违的温馨。
趁着亲友围坐在一起打牌间隙,她拿着手机走到窗前,一会儿欣赏空中那些按耐不到零点就迫不及待升起的零星烟花,一会儿瞟瞟小区对面楼上家家户户在阳台挂起的彩灯,有的按照节奏闪烁变换着颜色,有的只是寂静得保持着五彩缤纷。
她喜欢盯着黑暗中家家户户跳跃的彩色光亮放空,熟悉踏实的接纳是家乡对她的特别之处,而七年前彩灯闪烁的楼下站立的少年以及被封存的回忆是这个小镇对她的特别之处。
突然手中电话突然响起的铃声将她换回现实,难不成现在还有人电话拜年?她将手机翻面,一串陌生的境外号码在屏幕上跳跃,她想都没想直接挂断,心里嘀咕着都要过年了电信诈骗的人不放假的吗?好吧,国外不放假倒是也正常。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彩灯上,心里却多了几分沉重,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他了,自己如愿去了想去的城市工作生活,他应该也如愿结婚了吧?已经当爸爸了也说不定。
扣置在窗边的电话再次响起,她皱皱眉有些不耐,又来?心中的逆反生出,拨开手机侧边的静音键便不再搭理,转身离开窗边,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欣赏打得火热的扑克战局,直到电视里难忘今宵的歌曲响起,她准备去洗漱睡觉才寻回被遗忘的手机。
她刷着牙才准备刷刷娱乐信息,屏幕上的未接来电让直接呆住,后面的那个电话竟然是他?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微信里也没有他的拜年消息,那个未接来电中鲜红的名字让她的心乱了节奏。
快速洗漱完躺到床上,眼中快速滑动着一个个或喜庆或搞笑或温馨的短视频,心中却在一直纠结着自己到底是否需要回电。
难不成两人有心电感应?怎么她就那么小小怀念了一下,他便来了电话。
她是想念他的,可是又怕五年的时光在两人之间留下寂静与尴尬,这么一纠结就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在床上翻滚了无数遍,终于翘着腿按下了回拨。
其实她是故意的,毕竟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睡着了,他大概也不会接,自己回拨过去响几声留个未接来电也算礼貌,等睡一觉起来再用微信发个新年祝福就好。
她不想直接与他交流,拿个「没听到/忙着做其他事」当作借口。
为什么不想呢?她也不知道,可能还是有微微一丝怨气,当初断绝联系的是他,她不想低头,其实根本原因是因为她不想看到时光和生活将人打磨后的结果,如果不联系,他在她心中就用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其实很期待,但却更恐惧现实的落差。
可没曾想,电话刚刚回拨过去就被对方接起,对面接电话急切到连嘟一声的空隙都不舍得给。
意料之外的接通让她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什么礼貌用语都没派上用场,更令她诧异无措的是,电话那边虽接通得迅速,但传来的只有一片寂静。
鸦雀无声的两端让她心里抓挠到想要直接挂断,她最怕的社交冷场和尴尬,还是在他们两个之间也出现了。
她心中有些震颤和发凉,早知道直接发微信了,还能组织一下文字。
十秒钟的寂静比十年还要漫长,长到她足够有时间压制好紧张换上社交面具主动开口讲话。
「喂?新年好啊,你之前给我打电话了是吗?」
「。。。」
「喂?有人吗?」
「。。。」
什么情况啊?她心里嘀咕着,难道他的手机是被误触了?其实他根本没有给自己打电话吗?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听到任何回复,正准备挂断时,耳边传来男人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明天下午六点我去找你」
说罢不等她回复,对面就结束了通话。
她盯着手机,心里觉得莫名奇妙,这人冷不噔得在说什么?这是喝多了?难不成打错电话了?没打错的话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年过年回老家了?找她又是什么意思?去哪里找她?来她家楼下吗?
什么事儿啊这是?
算了,真要喝多的话大概睡一觉起来就都忘了。明天再说吧。
她顺手定了闹钟便放下手机,关灯进入梦乡,
虽然嘴上说着算了,清醒时的小插曲还是在她心中埋下了种子,深埋的记忆在重新挖出,梦中的她一会儿在七年前的高中教室里嘻哈打闹,一会儿又在七年后的办公室里与同事交流业务,过去现在场景交错着,这一觉睡得好生热闹。
大年初一,新年新气象的氛围从电视节目渲染到手机推送,从家人交谈渲染到街边商铺,和妈妈出门逛超市的她难得看到这么多人脸上挂着轻松愉悦,就连她的自己也不知不觉对外人和善了不少。
丰盛的午饭,满足的午觉,淡蓝壁纸的房间,白色的写字台,家里一点都没变,让她觉得自己这几年的离家只是一种错觉。
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她甚至能看到初中的自己坐在写字台前装模作样写作业的样子,其实是在看压在教科书下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