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我慢慢道来。”
因着方才打斗，顾思彧有些口渴，却又不敢劳烦那一位，可这房中已再找不出第三人，于是只好自己去找了茶具。
“我按照你的意思，去了趟临水县，那里人员杂乱，次序不稳，即便是官府衙役也鲜少敢理事，只因着有支数量庞大的漕帮，背后支柱为宣州首富赵氏。”
陆然接过递来的茶杯，就着冷水饮上一口，情况与他猜测的倒是差不多。
这临水县与宣州治所青阳县离得不算远，若快马加鞭一个来回也不过半日，放着好好的青阳码头不用，却偏偏要去那处再设上一道卡，不过是为着行事更方便罢了。
根据他这几日的了解，杨仁勒平日里的做派，虽是大了些，但这宣州毕竟是机要重地，青阳县内高位品阶官员众多，还没轮到他只手遮天的地步，所以也不敢在这青阳县明着做些肮脏事来。
于是，那临水县便成为了极为合适的地点，临水县虽就挨着青阳县，但因着实在太小，又无什发展优势，有点能力的便都往青阳县处挤，那没能力的更是没有法子，所以一直不是很富裕，也便少了些权势牵扯。
“这赵氏原本不过是临水县一普通人家，但这赵老爷起家，却甚是突然，一无亲眷大族相附，二无权势富贵能攀，不过是每日在青阳码头前捡些零散活糊口，却是在某日不知因何得了笔巨款，举家迁来了青阳县，买了大宅，又请了帮佣，做起了水路生意。”
“巨款？”陆然若有所思，“可有打听出从何而来？”
顾思彧摇头，但紧跟着又凑至陆然身侧：“但我打听出了时间，又因着你让我调查老太太与赵家是否有干系，便将这时间与老太太回到宣州的时间一对。”
他两指相合，止了声，卖着关子。
“一致？”
“倒不敢这般肯定，但确实是离得不远。”
自陆老太太回到宣州不过一月，赵老爷便有了那样一番改变，又似突然得了什么生意经，生出双慧眼，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陆然凝眉：“可有寻得些证据？”
“没有，不过……倒是无意间听得另一件事。”
顾思彧压低声音：“有人曾见过那神人，说是与老太太极为相似，据此我好一番打听，终是让我找到一人。”
“可有带回？”
顾思彧摇头：“此人身份有些特殊！不若你亲自走一趟？”
*
由由离了卧房，便见青逸双手抱剑，立于院中，见由由出来，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瞧他这副模样打扮，又是陆然的贴身侍卫，想来也是个习武的。
由由幼时看的武侠剧甚多，据说习武能使人耳聪目明，能听见几十米以外的声音，也不知是真是假，她本就对房中情况有些不放心，倒是可以借机试上一试。
于是，在一处转角停下：“这房中……？”
青逸先是一愣，而后才答道：“无事。”
得了回答，由由总算松了口气，心中有些好笑，觉着自己真是过于忧心了些。
离开那处，找到周氏说明了情况，周氏虽是不满，也不敢左右主子的想法，于是便放了她离去。
原本由由也是想着回房休息，但回去的路上，发现今日这天气实在是好，于是转了方向，向着桃林行去。
微黄的光点洒在刚冒头的嫩草上，随着微风吹拂，萦萦绕绕，让人瞧着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由由缓步而行，见着如此景色，却无更多人欣赏，私心觉着实在可惜。
“姐姐！”
她抬眼望去，便见亭中有一人，穿着一身粗布灰衣向自己奔来。
“你也来观这处美景？”见到来人是阿郁，由由倒是有些惊喜，原本还觉得孤寂的心，一下被填满，“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审美都跟我这般契合！”
听了这话，阿郁有一瞬间僵住，但见由由面上甚是高兴，也收住心思，跟着附和：“嗯！此处甚美！”
“姐姐今日为何在此处？”
被这么一问，由由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也许是因着心情好吧！又或许是因着心情不好！”
其实仔细想想，今日这天气，与前两日相比，反而差了些，但在她瞧来，却莫名有些舒心，又带着点寂寥，着实有些虚妄。
若是非让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像与任何事都有关，又好似与任何事都无关，难以拉出个头尾来。
“可是因着二公子？”他神色莫辨，口中却是满满试探。
由由想摇头，却又顿住，或许该是有些原因在的，她最近遇上很多事，多来自于陆然的缘故，但这源头还是因着自己作死，也不好全怪到了他身上去。
“那可是有受罚？”
由由还是摇头，提步慢慢行着，今晨的事儿，确实给了她不小的冲击，但能求得那样的结果，已算是大幸。
阿郁眼光有些黯淡，带着点失落：“姐姐可是不信我，才不与我说道？”
由由停住脚步，看向阿郁，此刻的他像是十分难过，倒弄得由由有些无所适从。
“不是！不是！”
可话一出口，又觉着好像真是那么回事，穿越到此地已有半年多，但能交心的好像也只有小兰，可因着最近这些事儿实在特殊，也不好再告于她，让其牵涉其中。
思来想去，觉着十三这人倒是比较合适，身为局中人，某些个事情与他吐槽起来也方便，但这人三天两头不见踪影，如今又有五日没再见过他。
而阿郁虽说瞧着比较友善，但到底没有认识多久，由由很清楚，即便是不严重的秘密，或许现在的自己，也不会因着他伤神便告予了他。
“或许是的。”
原本还因着由由急于辩解，有些欣喜，可紧接着又得了这样一番真挚的回答，一时间震惊不已，难以置信。
由由叹气，她早就知道，实际上也没多少人爱听真话，但在非必要时期，自己又实在不愿多说假话，更何况是自己打算认真相处的朋友，她觉着还是该好好与他讲清楚。
“你先别带情绪，好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