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白胡子的大魔法师说,神全知全能全善。那时,她躺在自己的羊毛毯子上,问道:“如果神全知全能全善,那为什么会有战争呢?”
窗外,大雪纷飞,沃尔兰德家温暖的书房里,难得没有逃课的夏洛蒂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是,神全知全能全善,那神是否从刚开始就知道巴泽尔会找上祂?祂也知道,骑士团们想杀了祂,祂是在陪这些渺小的人类玩儿吗?祂全善,所以祂放过了这些试图杀死祂的人。
夏洛蒂躺在沃尔兰德家的床上,她又回到了过去。
此时阳光正好,她推开房门,看到了戴尔的尸体。
接下来的,先是女仆上来,然后是更多仆人,凯瑟琳,玛格丽塔,骑士团。
房门打开,她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杨鹤,见到她,杨鹤紧绷的神色一松,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还好啊,你没事。”
女仆们张大了嘴,杨鹤右手边的美人骑士上前来:“先生,你这样不好。”
夏洛蒂咬着嘴唇,盯着他金色的眸子,那里面好像有一些别的东西。
“跟我走。”她对他说。
玛格丽塔惊呼:“姐姐,你......”
夏洛蒂回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戴尔是因我而死的。”
她侧过头,擦去泪水:“对不起。”
萨沙不在,她只能对所有人说对不起。
没有人留她,也没有人询问她为什么。
清晨的多佛街,有穿着简朴的女人推着带轮子的桶,把街边的垃圾捡起来放到捅里,也有干瘪的男人拿着扫帚,把落叶扫在一起。
夏洛蒂只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没有带假发也没有化妆,街边准备开门的店铺老板和打扫卫生的人们频频回头,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夏洛蒂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奇怪,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这在多佛街可一点都不雅观,相信等到下午,整个多佛街的人都会知道美乐蒂思家新来的小姐穿着睡衣和男人逛街,但是她不在乎,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事情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先前的经历好像是一场梦,她不愿意接受哥哥的离开,但理智告诉她,巴泽尔以及离开了,不仅离开了她,还带来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一位疯癫的神,而她接下来要去杀死祂。
神明强大到令人恐惧。
她想问杨鹤,未来可不可以改变,但是她不敢,因为她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那可是神明,杀不死的神,甚至这一次回到过去都是祂的手笔,祂怎么可能被影响?
最后,她只是想走一走,找一个信得过的人,靠得住的人,走一走。
万幸,她遇到了这个人。
她抬起头,发现杨鹤一直在看自己。
母亲死后,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她认为自己也的确很坚强,毕竟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少女能够想她一样走完整个法兰利亚。
她是坚强的,所以她不能哭,她也不敢哭,她知道身边这个人会安慰她,然后给她一个拥抱,她害怕那被风蚀了六年的坚强在他的拥抱里土崩瓦解。
她是沃尔兰德家的人,旧时代的余孽,而他是新时代的骑士,她知道,自己绝不能依靠他。
但她真的好难受,内心一片荒芜。
上一次这个样子,是沃尔兰德家被灭,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从今以后只有一个人,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有母亲临死时的嘱托,也有对国王的仇恨。
而这一次,仇恨得不到发泄,拯救哥哥如同水中捞月,前路一片虚无,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下去。
在对视片刻后,杨鹤突然就笑了,夏洛蒂也扯出了一个笑,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杨鹤再次摸了一下她的头,指着路的尽头:“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洛蒂呆呆的,点了点头。
她就像个开了自动跟随的人偶,跟着他走进各种店铺,默默的看着那些人捣鼓自己,吃着杨鹤递过来的食物,在太阳刚升起来时,他们来到了骑士团的公寓。
在狭窄的公寓楼道里,他撬了撬眼前这扇门,门后面是伯纱,伯纱穿着软甲,看起来风尘仆仆,似乎也是刚回到家不久。
伯纱的视线在杨鹤身上滑过,最后落在夏洛蒂身上,她看着夏洛蒂的裙子,表情僵住,接下来整个楼道都能够听到她的尖叫:“你这个畜生!”
伯纱蹲在夏洛蒂面前,捂着夏洛蒂的脸,夏洛蒂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带进了屋,砰的一声,杨鹤被关在门口。
杨鹤在门外绝望的叫:“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夏洛蒂坐在餐桌前,边吃蛋糕边听着他们吵。
伯纱说:“你怎么解释她穿着睡衣,别告诉我她是穿着睡衣来找你的?美乐蒂思家......”
“我带着黄金骑士团去她家,还没有进门,她就穿成这个样子喊我陪她出去走走,她当时眼神都是空洞的,估计精神都快崩溃了,你怕她下一秒就想不开自杀,除了答应她还能怎样?我早饭都没吃呢,我容易嘛我。”
“这么大一条街,一家买衣服的都没有,如果我能给她买一条裙子,你当我会来找你吗?”
“你好歹也是读了个大学,编故事也得有个逻辑,你就把你这段话原封不动的搬给外面扫大街阿姨听,你就看看她们信不信把!”
意识到自己惹祸后,夏洛蒂道:“小姐,是真的。”
伯纱:“啊?”
语气都弱了几分。
杨鹤:“我变态归变态,但是我不犯罪,懂不!”
夏洛蒂小声道:“对不起。”
房门打开,杨鹤走进来,看到桌子上的蛋糕的牛奶,眼睛放光,理亏了的伯纱:“吃吧吃吧。”
说完,她转身走进卧室,夏洛蒂若有所思地看着杨鹤,杨鹤正在埋头猛吃,手掌大的蛋糕两口吃完,也不问问牛奶有没有人喝过,拿起杯子就往嘴里倒。
吃饱喝足,他揉了揉肚子,笑道:“就是,我记得昨天......哦不对,唔,这时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