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词语了,上一次是杨鹤爬她房间的窗户时,她用屏障把他挡在外面,他问道:“你这里为什么有玻璃?”
原来那就是玻璃。
“......煤油灯也是元素粒子搞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个是有魔法的世界,元素粒子就是魔法,煤油灯是元素粒子做出来的,只要是元素粒子弄的,都算魔法。你想要玻璃,咱这不是有个现成的魔法......咳,占卜师吗?”
夏洛蒂眨了眨眼,抬头:“啊?”
看了眼怀里的三杯果汁,夏洛蒂说:“我可以给你弄一个。”
杨先生这么有趣,死了怪可惜的。
“嗯......”杨鹤的表情有些难看,似乎想说什么,但碍于某些原因说不出口,“要不,等到救回你哥哥了再说,哈哈哈。”
你明明很想要,夏洛蒂想。
但她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有些东西不该问,所以她点了点头:“好。”
她举着空的果汁杯:“苹果汁很好喝,谢谢。”
“好喝?”伯纱瞳孔微微扩散,“一点都不甜,还涩,那里好喝了?”
“糖是很贵的。”夏洛蒂摇晃了一些果汁瓶,“苹果汁都是这样的。”
“可怜。”杨鹤拿过空瓶子,找了个垃圾堆一扔,拍了拍手,“有机会的话,请你喝奶茶。”
“伯纱,你说咱要不喊国王买点垃圾桶?”
“我喝过茶,绿茶和红茶都喝过。”因为巴泽尔很喜欢喝,“很苦,不好喝。”
伯纱笑道:“我也觉得茶苦。——奶茶和茶是两种东西,奶茶是甜的,非常的甜。”
“你们在你们的世界,也是贵族吗?”
两人同时回头,杨鹤摇了摇头:“我们的世界没有贵族。”
没有贵族?夏洛蒂实在是无法相信没有贵族的样子,没有贵族这个世界还能运转吗?
无论是现在的法兰利亚,还是以前的那个大统一帝国,甚至是战争时期,贵族都是存在的,沃尔兰德家的书房里就有专门一个存放了贵族发展史的书柜,她曾听她的某个哥哥提起过,贵族的历史和人类的历史一样的长,贵族是人类社会中的引路人,或者说,组织者,只要人类想要组织起来,就必须要选出贵族。贵族的范围非常大,在没有登上王位前,国王也是贵族。在以前,骑士也是属于贵族。
一个没有贵族的世界,人该怎么生活?秩序该谁来守护?最关键的是,谁来给庄园里幸苦勤劳的人们开工资?
于是夏洛蒂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半晌,杨鹤才缓缓开口:“我有个朋友,是研究历史的,他曾经对我说过,人们愿意花钱供养一位引路者,和平时期也愿意供养一位平平无奇的人,唯独不愿意供养一位踩在人们头上的作福作威的国君,前者是国王,人们理想中的国王,中间的是带着王冠的贵族,至于后者嘛......你自己品一下。”
还是伯纱说的通俗易懂:“贵族中有引路者,但并非所有的贵族都是引路者。人们不需要贵族,或者说不需要那么多的贵族,人们需要的只是引路者。引路者可以是贵族,但贵族,贵族这一个群体,绝不可能是引路者。”
夏洛蒂摇头:“还是不懂。”
“不懂就算了。”伯纱说,“你们这个世界挺好的,结构简单,还有元素粒子这种作弊器。”
杨鹤却不赞同:“我只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怕,最起码我们的世界没有神。”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的世界没有神呢?”她眯着眼睛,眼底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们的世界没有神?不,我们在那个世界只是普通人,当然看不到神了。在这个世界,我们是什么人啊,救世主,所以我们看得到这个世界的神。——谁知道呢,万一我们那个世界,也有外来的救世主呢?”
“我说不过你。”他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家最重要。”
“家当然重要,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实在是回不了家呢?比起在这个魔法的世界当一个格格不入的科学家,我更愿意融入这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骑士长。”
“我还从来没有想过,我不能够回家,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他说着,声音小了下来,“温莎也是这么想的吗?佩玉,你和刘洋约好了,要留在这里吗?”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看,大教堂倒了,人们也不信神了,文艺复兴,这个世界有文艺可复兴吗?接下来是工业革命,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得搞大航海,然后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三次——你为什么觉得,我们还是现代人呢?”
“你当我不讨厌这里吗?我们推到了神权,还有贵族,而这个贵族,我们杀不死,也不敢杀死。掌握生产工具就算了,还搞知识垄断啊,唯一的上升路线是战功。你当我不喜欢大学里那种自由自在的氛围,喜欢这里的打打杀杀吗?你一过来就是......一过来就至高无上的存在,而我呢?我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在这最血腥的,冷兵器的战场上,以及最绝望的,魔法师与普通人的战场上。你当我不想回去吗?我是回不去,就算回去了,你觉得我能够融入现代生活吗?”
我是个异类。夏洛蒂的大脑里又响起了巴泽尔的那句话。
在这个没有神,没有魔法的世界,巴泽尔是给异类。
那么在另外一个,没有贵族,没有战争的世界,伯纱也是个异类吗?
无论那个世界的人,都渴望回到家里。
但是她的家没有了,夏洛蒂想,她的家被国王摧毁了!
“嗯哼。”杨鹤轻笑了一声,“你在这里,刘洋也在这里,你和他是一家人,你还有家。”
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但是我没有家。”
我也没有家。夏洛蒂抓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