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的必经之路,滚滚车轮上的一粒尘埃。可对于小枫来说,没什么两样,她还是要嫁给仇人。
小枫看见我的欲言又止,反而宽慰地笑了笑,伸手按在我的手背上。我才发觉,她的手心还是暖洋洋的,神色虽有哀愁,但不至于绝望痛苦。
“我早说过,我愿意为了两国和平,尽我应尽的义务。”她大大方方地说,“而且,我也喜欢李承鄞。但是,事到如今,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被欺骗,那也太不公平了。”
“……”
“所以,我为什么不回答呢?”
小枫轻轻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你们中原说:‘至亲至疏夫妻’。选择做这种夫妻的人是他,不是我。”
.
六神无主来,吃了一肚子瓜走。
我扶着信息过载的脑袋,感觉有点难蚌。
松枝上雪落得多了,积压到瑟瑟发抖,不多时,就会有细枝嚓一声折断,在寂然的宫道上格外清晰,如我心上积压的情绪,也快要承载不下。
根据质量守恒定律,压力不会凭空消失,但是可以转移。
我掀起软轿窗帘,别好飘到唇边的一缕头发,对锦儿道:“去东宫。”
根据这死小子的剧情安排,我此时正是整整一个倒贴的大状态,有事没事串门那是人物设定,所以,见我前来,他也并没什么大反应。
毕竟老搭档了,现在连互相假笑都能直接忽略。
他是懒得笑,我是笑不出来,跟李承鄞见面无疑是令人不愉快的,即使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我的老板——没见过哪个打工人会喜欢和老板贴贴,何况我干的活像个会计,分分钟能被推出去填窟窿的那种。
很好,待选的专业又排除了一项。
不过这次,我要先发制人,跟我的老板谈谈更不愉快的话题。
我浅酝酿了一下情绪,把小枫对我说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了李承鄞,包括情绪起伏,都力求一比一还原。
过程中,我深刻感慨:建议所有爱豆进演艺圈之前,先穿越过来和李老五并肩飙戏,只要短短半年,猪都能拿金鸡奖。
……没有说我是猪的意思。
在我最后三分苦笑三分无奈三分凄楚地说完“选择做这种夫妻的人是他,不是我”之后,场面安静了下来,满室只能听到我尚未出戏的叹息。
叹了一会儿,李承鄞问:“你是说,小枫也喜欢我?她亲口说的?你发誓?”
我:“……”这是重点吗!
我头痛欲裂,还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指天画地,自证这句话确实是出自小枫之口,不是我为了戏剧冲突私自加上的。
“殿下。”我感觉这样不太好,还提醒,“那个,小枫那边,是不是得要个说法啊?”
李承鄞静坐在原处,像个安静的美男子,仿佛刚才那一连串的追问不是出自他口似的。
过了两分钟,他说:“阿照,派去西周的人,几时能赶回来?”
裴照回答:“传信道,三日之内即可回报。”
“唔。”李承鄞略一点头,又对我道,“好,瑟瑟,我知道了。你坐一会儿,便回去吧。”
为了伪造我们关系很好的假象,我在东宫待的时间也不能太短。我应声,转而还在纳闷,明明在谈感情问题,怎么会扯到西周?
古怪的家伙,总是自己想自己的。
让我听了一耳朵,又不说清楚到底在干嘛。
我暗自舔舔牙,有点赌气,坐在一旁把玩禁步上的穗子,漫无边际地想着事情,忽然,有点微妙的心惊。
李承鄞还有记忆,小枫没有。
李承鄞知道一切,小枫不知道。
造成信息差异的源头是什么?
李承鄞没喝过忘川水,小枫喝了。
联系到一种可能,我如恐怖片里那样,缓慢地一格一格向身侧转过头,去看向李承鄞的方位。
……万幸,他此刻正在喝茶,没像恐怖片里一样,静静地盯着我看,否则我真的会落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但,既然已经代入恐怖片了,不作死是不科学的。
我奓着胆子,轻轻喊了一声:“殿下?”
李承鄞闻言瞄了我一眼。
这一眼,我立刻就全自动从椅子上出溜下来,无比丝滑地跪下了,反射程度堪比巴甫洛夫的狗。
李承鄞都震惊不已,“你要干嘛?”
“殿下,臣女斗胆谏言,”我咬牙,“如果你是打算继续给小枫喝忘川水,让她忘却对你的怀疑,我希望殿下可以改变心意。”
李承鄞神色漠然,漫不经心地将茶盏放好。
“你说说看,我为何不能?”
他并没有否认我的猜测。
他是太子,未来的君主,他做事要寻求最万无一失的方法。
开诚布公也许不会得到谅解,但遗忘过去就能一手掌控。
可是单方面掌控的爱情,还是爱情吗?
“你做出的决定都是基于一名皇子,这方面瑟瑟不懂,就不多班门弄斧了。”
但是,说实话,爱情这方面,我懂得也不多。上一次早恋,还是在幼儿园。
我强忍着被他和裴照两人一齐盯住的压力感,一寸也不移开眼神,“殿下,阴谋是爱情的敌人。”
这是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过的话。
正如语文老师教育我们说:写作文不知道怎么开头/结尾的时候,就写名人名言。
话赶到这里,我也整不出佟掌柜那种好喝不腻的心灵鸡汤,就只能给他整点社会语录了。
前进吧,文学家!
“相爱的两人,与他们作对的是整个世界。而他们一发生隔膜,世界就会将其征服。”
海明威。
“真正的爱情不是利己的,而应该是利他的。”
路遥。
“长相知,才能不相疑;不相疑,才能长相知。”
曹禺。
显然最后这位的言论打动了李承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