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腿真就言出法随地麻了一下。
我职业假笑,继续哲学:“您这话说的,万事万物都处于运动之中,哪有人能一成不变呢?”
李承鄞很客气地回以假笑:“见过有人变,没见过有人能从脾性到心志都说变就变。瑟瑟,若不是我不信鬼神,就真要怀疑你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夺了舍……等等,你怎么又跪下了?”
我:“……”
别问,问就是腿麻。
女频文学史上最狗的男主在这笑里藏刀,搁谁谁不麻。
赵敬禹是个恪守古板的传统大家长,与女儿不常来往;赵士玄心性单纯热烈,见妹妹开朗起来只觉得高兴;而小枫顾剑米罗他们在我来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赵瑟瑟,更不疑有他。穿越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怀疑我的身份。
整部剧的脑子都长他一人身上了是吧。
我像一根虚弱的胡萝北被他拔了起来,在心里拼命呼喊“挺住”。
“真巧,我也不信鬼神,我的信仰只有一个,那就是您的英明领导哇。”
是什么让一名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在此刻鬼话连篇?是生存QAQ
我稳了稳脚跟,又一改谄媚,忧伤起来:“说到底,这一切还是殿下的缘故。”
李承鄞不言,静静地看着我装逼。
“当初殿下出征前往西周,短短数月,回朝时便改了山盟,换了心意,发生这一切,瑟瑟也未有怨怼,只是一心祝愿您与小枫。怎么轮到小女子变了,殿下就这般诘问呢?”
李承鄞:“……”
裴照:“……”
一主一仆的表情顿时都微妙了起来,我在一旁假装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心里叉腰:哼,想不到吧,老娘会翻旧账!
不要以为官高一级就能压死人,李承鄞算计赵瑟瑟的多着呢,我愿称之为仅次于小枫的受害者二号。
眼见裴照看他的目光又八卦了起来,李承鄞的脸绿了。
差不多得了。我掩着面,期期艾艾地给他铺台阶:“话虽如此,也都是前尘旧事了。若没有这一番阴差阳错,瑟瑟也不会与顾剑相识。君子论迹不论心,说到底,还是要多谢殿下的恩泽。”
李承鄞看上去已经麻了。
他按了按脑门,不知道是想尽快结束对话,还是就坡下狗,“客气,瑟瑟,你开心就行。”
我温婉一笑:“那自然是开心的。”
……
我们的男主角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个性,即使我已经卖了一波惨,场面如此尴尬的情形下,他还是在我临走前让我表演了两遍“那个”。
我(模仿小枫):“我也喜欢李承鄞、我也喜欢李承鄞、我也喜欢李承鄞!!!”
怎么样,我还多送了一遍呢!
李狗子沉淀了一下,倒也对我嘱托:“小枫待我如此,我定然不辜负她。瑟瑟,你一如往常便好,无需多言。此事,还需我自与她讲清楚。”
从东宫里出来,我短促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又了了一桩破事。
虽然我不相信李承鄞的人品(他有这玩意吗),但同时我也深信,以他现在的领导地位,根本也没必要和颜悦色地糊弄我,他说了会和小枫讲清楚,那就一定会讲清楚。
就算事后没讲,那他也说了,我无需多言,别管,听就是了,太子殿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正好,封侧妃的旨意虽然已经下来了,但毕竟还没办仪式,于情于理,我还是应当继续回家住的。
这样更好。男女主角还需要一些发展的空间,我该腾出位置了,再者,眼下夺嫡之事刚刚尘埃落定,李承鄞就为我请封,难保皇后心里不痛快,会转过头来攻击我。
前有狼后有虎,溜吧。人生寡淡,该摆烂时就摆烂。
我一面安安心心地接受摆烂,一面转出至德门,沿着出宫的甬道慢慢走。
远过几道宫墙以外,迎面走来一名老宫女,见了我,低声道:“赵小姐,皇后娘娘召见。”
得,撞枪口上了!
什么叫做白天不能说人,夜里不敢说鬼啊,方才在心里腹诽一下,这么快就遭报应了。我忙问:“嬷嬷,可说是什么事吗?”
说着,我就要掏金豆子递去,宫里办事这些规矩,我就算没看过电视剧,这么久以来,多少也耳濡目染。
那老宫女却眼疾手快,隔着袖子按住了我的手,摇一摇头,“赵小姐,快请随我去吧。”
这一句话,便意味着事情不小,我后脖颈登时凉透。
一路惴惴不安地跟到了禁苑,老宫女先进去通报,而后一挑帘子唤我进去。
殿内珠帘漫垂,皇后斜靠在榻上,看着是在闭目养神,姿态倒一点也不慵懒,妆也没卸,好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鲁班七号。我行了礼,跪在下头,老实等着吩咐。
这一跪就是五六分钟没动静。本就是冬天,虽然烧了炭火,可地砖到底是冰凉的,时间久了,寒气顺着膝盖一丝一缕窜上来,堪称十分折磨。
早知道皇后找我肯定没好事,但谁能想到她今天突然发难啊,那什么“跪得容易”我也没带。我有苦说不出,一边觑着皇后半阖的双眼,一边偷偷往后压身体,试图改姿势为跪坐。
反正波棱盖儿肯定要遭罪了,能歇一会是一会吧。
屁股刚挨到脚跟,皇后就仿佛有所感似的,冷声说:“赵瑟瑟。”
我激灵一下跪直了,“在呢!”
“你可知错?”
她坐得离我很远,殿内又空旷,炭盆和熏香多多少少有些烟雾缭绕,回音一起来,让我有种身为悟空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这位阿姨可没观音姐姐那么慈眉善目QAQ
我吭哧一会儿,没想懂我现在举家扶持李老五,哪里会惹到她,只得诚实回答:“不、不知……”
皇后冷笑一声,又打量我半晌,说:“本宫当初看你与九公主关系甚笃,又尽心扶持我儿,真当你是个识相懂事的。如今看来,还真是小瞧你了,名分还没落地,竟胆敢挑唆太子。”
我还在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