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看似鱼鳞,又看似瓦片。
温度降低,湿度增加,大三的学长问郭精益,他们能不能来得及在台风来临前抢收玉米,颗粒入仓。
“再等等”,郭精益说完,埋头又钻进玉米地里了。
南方的台风还没来,北方的雨却先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挟裹着天昏地暗笼罩在城市的上空。
陈惜池与合作商一起用完了晚饭,刚走到酒店大厅,暴雨就突然倾盆。
酒店外的路面很快就聚集了没过脚腕深度的污水,所有交通方式都停滞不前。
为了防止打扰到宾客和积水倒灌,酒店及时关闭了前门,并在大厅里准备了精美的点心水果和雨具,甚至还为女士提供了保暖的毛毯。
酒店正门的隔音玻璃材质上等,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外面的世界瓢泼大雨,雷声大作,雨水冰凉,酒店里面温暖洁净,音乐舒缓。
陈惜池只好和合作商以及公司陪同高级经理在一处沙发前落座,等候雨停。
高级经理侃侃而谈他们公司的产品,合作商有几分漫不经心。
高级经理和陈惜池对视一眼,陈惜池微微摇了下头,算了,该说的他们都说了,听天由命吧。
合作商肥硕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一直心不在焉的表情突然收敛,身体前倾,说:“看那边——那是上辉集团的董事长宋拾染吗?”
陈惜池抬眼看过去,宋拾染一身笔挺的西服大步走在前面,身旁和身后跟了七八个垂头丧气的领导样子的人。
宋拾染神色冰冷,似乎刚发过怒,眉宇间残留着几分愠意。
“应该是吧”,公司的经理扭头和陈惜池确认。
陈惜池点点头。
合作商问:“认识吗?”
经理苦笑摇头。
陈惜池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其实他和宋拾染的关系有点尴尬,虽然宋拾染要问他叫声爸爸,但身份和地位上,用一句小孩子喜欢的梗来说,宋拾染才是真的金主爸爸。
陈惜池总觉得自己说认识,有种强攀宋拾染的感觉,即便当事人不觉得,外人也会这么觉得,索性还是不说的好。
他这么想着,忽然看到宋拾染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微微怔了一下。
陈惜池在心里想,没看见他,没看见他。
宋拾染让身后的人等着,自己大步走了过来。
合作商受宠若惊,扭动肥硕的身体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好了给宋拾染打招呼。
陈惜池也已经站起来了,心里想,别叫爸,别叫爸,别叫爸。
宋拾染显然不知道他的想法,沉稳的开口:“爸!”
高级经理和合作商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陈惜池慌张的说:“爸、把,把这个东西给你,宋董你拿走,随便用。”
陈惜池顺手把沙发旁的一盒纸巾塞进了宋拾染昂贵的怀里。
宋拾染眨眨眼,明白过来了,沉稳的说:“谢谢陈总,我刚好需要这盒纸。”
陈惜池感觉尴尴尬尬的,“咳咳,您随便用,我这边还有客人,就不招待宋董了。”
宋拾染微微颔首,西装笔挺的捧着一盒纸走了回去。
一点都不奇怪,真的。
他就是放着秘书不用,专门过去拿一盒纸巾的。
重新坐下以后,合作商的热情高涨,说:“陈总,你怎么没说你和宋董认识,哎呀你看这事闹的。”
公司经理也一脸激动,非常想知道陈总和宋董的八卦。
外面一声惊雷突然打断了酒店的所有谈话声。
大堂经理对宋拾染一行人解释着什么,言辞恭敬,看手势和动作,似乎是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休息的房间等候雨停。
外面黑漆漆的,雨下的很大,不断能看到在街上浑身湿透用力奔跑的路人。
暴雨下起来的半个小时后,街上的水已经超过了成年人的膝盖,电动车滑倒在水里,父母和孩子湿淋淋的从水中半天爬不起来。
汽车被迫熄火,横七竖八的瘫在街上,隐隐有被水冲走的意思,车主从车里爬出来,艰难的拽着门窗,试图抱出里面的孩子。
宋拾染也看向外面,不知对大堂经理说了什么,对方面露难色,宋拾染冷着脸抬手制止对方的解释,对方只好点了点头,跑走了。
一分钟后,酒店大门外的照明白炽灯同时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灯光将酒店前面的路照的发亮,照出马路上黑漆漆的污水,照出仓惶湿透的路人。
酒店工作人员开始对大堂里的客人进行解释,来到陈惜池他们这边,说:“先生,我们在楼上准备了休息的房间,可以麻烦您到那边去吗,外面的雨太大了,我们要将大堂作为避难所对外开放,收容路人提供救援,带给各位不好的体验,我们深感歉意,稍后给各位进行补偿。”
陈惜池几人站起来,路过宋拾染的时候,宋拾染朝他微微点头。
客人陆陆续续上楼,酒店把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瞬间,风声雨声涌入大堂,残酷无情的世界撞开了繁华平和的表面。
摔倒的,奔跑的,哭泣的,受伤的,路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带着污水泥浆瘫倒在大厅的干净柔软的红色地毯上。
训练有素的酒店很快拿出来了毛巾,雨衣,热茶。
越来越多人跑进来,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跑了出去。
跑进来的人奢求保护寻求温暖,跑出去的人伸出双手抵御灾难。
上辉集团子公司接到通知,所有项目为暴雨灾害让路,娱乐视频软件增加对‘暴雨’‘救援’‘救助’等信息推送,实体项目门店开放店铺为行人提供避难场所,项目售后服务电话增加紧急救援咨询通道。
于此同时,祖国的最南边,大雨纷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