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卖不完，都没有钱，实在是给工人发不起工资的嘞。”
万濛问：“那些单位怎么会突然不和我们合作了？”
“有的说是咱们价格比起其他厂子的贵，有的又说我们花色图案不好看，反正理由乱七八糟的，就是想办法压价，”万志伟想到这个就头疼，“但是那个价格哪里压得下来了嘛，卖出去的钱还不够回本，照样还不是发不出工钱。”
万濛记得，以前制衣厂合作的那些单位，也是大的国营厂。有些厂里需要员工的工作服，都是统一在制衣厂里订，制衣厂做的衣服质量好，效率高，所以合作一直很稳定。
然而一旦合作关系断裂，厂里靠零售又无法卖出大量订单，只能囤积货物。
这也是这些年国营厂常见的困境之一。
只不过，现在对于万志伟，最头疼的还是三天之内发工资的事。
他说：“小濛，咱们先不说厂里的事，就说说这个工钱，三天之内哪里搞来那么多钱给工人发工资啊？”
想想万濛刚才信誓旦旦承诺的样子，就连万志伟也差点相信她真的能把钱发出去。
可是她一个在分厂的小职工，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万濛眼睛一转，朝着万志伟微微一笑，说：“咱们没钱，但是银行有啊。”
万志伟懵了一下，“银、银行？你是说，贷……贷款？”
“对。”
“不行不行，这个坚决不行。这款要是贷了，未来几年甚至可能是十几年，那都是要是背着债过日子的。”
万志伟不愿意背债，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制衣厂回到以前的那种效益。
万一再碰到这种情况，不但工资发不出来，连贷款他都还不上了！
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连累万濛和他一起还债。
万志伟一边想着，一边给万濛表态：“这风险太大，不行……”
“爸，你听我说，咱们这次贷只贷一个短期的，先把工人的工资的事解决了。但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是货物囤积，衣服卖不出去，可如果把那些衣服卖了，你觉得能还上银行的贷款吗？”
这笔账万志伟是清楚的：“能是肯定能……”
“那不就完事儿了。”
万志伟差点被这傻闺女给气笑了，“你都知道最大的问题是衣服卖不出去，怎么现在到你嘴里，就这么简单了呢？”
“您就甭担心，我铁定有办法把厂里的衣服卖出去，反正您最先的想法不就是把货卖完，再给大伙把工资补上吗？”
万濛说得一点也没错，万志伟最初的打算就是这样。
只要这批货物顺利卖完了，资金有了回转，自然能解决工人工资。只是这目标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万志伟想过，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向其他单位借钱救急，挺过这阵。
不过……既然都是借钱，给银行借不是借？
万志伟被脑海里出现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禁看向身旁的万濛。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挺大胆的人，怎么没发现，小濛居然比他还有这种魄力！
万濛看到万志伟神情的变化，知道他肯定是在犹豫，“爸，贷款的确不是什么小事，这样吧，你再考虑考虑，或者和厂里那些叔叔伯伯一起讨论一下，要是有其他办法当然是最好的，要是没有，不如采纳一下我的提议。”
“我知道了，我去问问他们怎么说吧。”
万志伟把坐在腿上的万恬抱下去，回屋里去打电话了。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万濛正给万恬扎头发呢，万志伟终于从他的屋里出来了。
开门的瞬间，万濛似乎听到了微弱的一声叹息，再看去，万志伟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疲惫，她猜测，刚才肯定不太顺利。
事实的确如她所料，万志伟一个一个联系了厂里有话语权的部门主任和厂里的老职工，说是商量对策。他没有提贷款的事，但也没有得到一个靠谱的回答，有更甚的，张口就表示最近手头也紧，爱莫能助。
合着是怕他借钱呢！
万志伟这口气是上上不上去，下也下不下来，走到客厅里，看见臭美的闺女和孙女，他咬咬牙，狠狠道：“贷！豁出去了，贷就贷！”
万濛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大门被人在外头轻轻敲了两声。
她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嘟哝着：“这会儿会有谁来啊？”
话音一落，她把门推开，看见了外头一大一小的身影。
是顾青山和万杭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