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好说话?”程铮爻嗤笑一声,“你刚才对我妻子说了什么话,再说一遍,当着我的面。”
妻子……导购员开始两眼昏花,她舔着脸笑:“那……那都是我胡说的,希望这位女士不要放在心上,我……我没那个意思,我也不是针对您。”
导购员快哭了。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程铮爻神色冷淡,语气嘲讽。
导购员脸色仿佛充血。
“被我骂,好受吗?”
程铮爻环视一圈,周围没人帮她,而面前颤颤巍巍的女人始终不回答,他没了耐心,音调变大。
“说话!”
像是直接吼出来的。
唐秒站在他身后,也不由被吓了一跳。
低头的导购员如实回答:“不好受。”
“那你骂她,把她比作流浪狗,她会好受吗?”
他的声音忽地又放低。
低到唐秒自然垂落在裤腿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像主人抚摸过宠物猫的身躯,尾巴不由轻轻扬起来一样。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有点看不清他了。
不过,有人仰仗的感觉好像很好,唐秒想。
—
最后这件事以导购员道歉告终。
唐秒还是心软了,她让程铮爻别再凶那个导购员了,再凶,那个导购员绝对会哭晕厥过去。
离开商场,程铮爻问她想去哪,唐秒想了想,说:“去适合我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相应的磁场,或适合,或不适合。
唐秒去了自由购物中心,这里多是平民来的地方,程铮爻是第一次来。
“北城还有这样的地方?”旁边某个人道。
唐秒有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这里过道较窄,人和人经常要让道,程铮爻眉色微蹙。
唐秒看出他的不耐,很体贴:“要不你去车里待着,给我钱就好了。”
程铮爻朝她投过去难以置信的一眼。
唐秒满脸的淡定。
要钱要的这么天经地义的女人,程铮爻确实第一次见,他以为她至少会扭捏一下。
“你知道什么女人会花男人的钱吗?”他又有兴致逗她了。
唐秒很配合:“什么?”
“情人。”程铮爻注视着她,“或者爱人。”
唐秒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往前走:“我什么都不是。”
这话说得莫名有些心酸。
程铮爻驻足在原地片刻,看着来来往往吵闹的人群和归于人海的唐秒,叹了口气,跟上她。
没走多久,因为唐秒又停下来了。
程铮爻顺着她的视线往里看,发现一家两元购店内摆放了一堆便宜货耳钉。
“初中那年,其实爷爷带我来过北城,只待了一天。”
唐秒弯腰看着眼前的耳钉,继续说:“那天是为了治同村一个小孩的病,我经不住热闹,一个人偷偷从医院跑了出来,想要看一看这里的繁华。”
“可是我能经过的地方,不会有多繁华。”
唐秒的语气很轻:“我看到有个年轻人在卖耳钉,我说卖我一个吧,这种闪耀的东西很好看,我很喜欢。”
“那个年轻人说不要钱,直接送给我,我问为什么,他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卖就卖,想送就送。”
程铮爻静静听着,嗅到一丝不对劲:“然后呢?”
“然后来了一个哥哥,那个哥哥一把夺过他白送给我的耳钉,说一分钱一分货,不做赔本买卖,他还说,他个耳钉他看上了。”
“我气不过,谎称那个耳钉很娘,随手一指货架上的其他耳钉,说你戴这个肯定很帅。”
程铮爻的眼神开始变化。
“那个哥哥信了,还把抢我的耳钉还给我了,说这么丑的耳钉就送我当礼物好了。”
“我听好心的年轻人在笑,他说那个哥哥就那副德性,喜欢听别人夸他,但我一点都不想夸他,我只是想要那个耳钉罢了。”
“七年前?”身后人问。
唐秒嗯了一声。
她没注意到身后男人的眼神变化。
七年前,意气风发的程铮爻和景明正在读高三。
在大家都埋头苦读准备高考的时候,他们俩投笔从欢,翘课出去摆摊。
主要是景明摆摊,程铮爻负责收钱。
景明热爱生活,新想法很多,什么都愿意尝试,程铮爻纯粹不想待在闷闷的教室。
那一年,景春还追他追得火热,景明爱做老好人。
程铮爻看到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想空手套白狼,心里唾弃景明天天倒贴,立马抢了小女孩手里的耳钉。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他定定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的眼眸乌黑,却又很清澈,跟他班里那些女孩都不一样,清澈又坚定。
还有一种柔软的力量感。
他几乎一下子就被击中了,却嘴硬逞强,把这场过分的戏演下去。
好在小女孩不慌不乱,给了他台阶下。
因为她说他带那个耳钉好看,用了一句比喻——像狼和哈士奇的配种戴上了金项圈。
他被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没有见过说话这么生动的女孩。
景明也笑,问她你这是夸他还是骂他。
女孩目光淡定,却不肯说话了,只执着地盯着他手里的耳钉,眼里满是不舍。
他俯下腰去,故意逗她:“你夸我帅,我就给你。”
她一脸无奈:“行吧,你帅。”
最后,小女孩满心欢喜地拿到了她的耳钉,临走前真诚的挥手告别:“哥哥们再见!”
回忆结束,程铮爻的胸膛温灼。
原来他和唐秒早就见过。
也因着她的一句话,他顶着那个耳钉在学校戴了一周,直到被教导主任严令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