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往门上张贴钟馗像,一幅幅比对,总想选个最好的,桃符也换了新的。
林月回早早就醒了,也容不得她睡懒觉。起早丹绛和锦瑟就来给床榻挂上金银八宝和西番经纶,吵得她起来到书房坐了会儿。
才吃了早食,林城平身边的小厮就来唤她,说是要到宗祠去祭拜,林家从来没有女子不得到宗祠去祭拜的规矩。
她不解,往年都是晌午或晚上才祭拜的,这般想着穿上远天蓝的绒袍,提上手炉出去。
风吹得正猛,她只露出小半张脸,走到半路就碰上林玥缃,她便掀了帽子上前。
林玥缃又给她戴上帽子,笑盈盈地道:“之前就病了才好,别再吹伤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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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林月回挨近她,伸出手扯了半边帽子,好奇地问,“我听娘说,姐姐你请了个女武师来教你习武?”
“是啊,我嫌自己体弱,又觉得无事便想得太多,总这样愁闷,不如先找个事情打发时间。”
林玥缃倒是没想练成怎么样,只是想着能练得敏捷些,胆气大些,至少日后碰见席三能有治敌之法。
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惧怕席三了,但凡有时想到他,脑中他的脸就会变成一团乌黑的圆,上面写着不举二字,如此一打岔就少了九分的惧意。
“练着也好,只是不要强来…”
姐妹二人互相说着话,须臾工夫就到了宗祠门前,这宗祠已有七十余年,哪怕年年都翻新,也免不得有些古朴破旧的地方。
从柱到屋内陈设全用的黑漆,庄严而肃静,就是早就坐那的淳哥儿,在这也不敢放肆,憋得跟鹌鹑一样。
人还没到齐,已经来了的只有林璟和林瑞一家,姐妹俩上前见礼,各自说了几句话。
不多时林城平穿着一身乌黑的袍子,神色整肃地进来,王秀则跟在他的身后。有婆子端着三牲进来,分别是公鸡、猪头和鲤鱼,再则便是丫头捧着供品,则是两个香筒和烛台,外加一香炉进门。
“昨日找先生算的,说是原先那个时辰不好,就定了一大早来祭拜,”林城平大致简短说了原因。
等老太君稍后从门口迈步进来,坐到高位上后,众人齐齐向她行礼。往常老太君是要领着大家去祭拜的,此时她只让大家先坐。
林城平让人端来一叠红纸和笔墨砚台,搁在最前面的黑漆方桌上,他默不作声扫视一遍,才开口道:“今年宗祠里面的横楣我没写,”
大家并不理解他的意思,往年这事林城平从来不会假手于人,都是他亲自写了贴到门楣上头的。
他顿了会儿,又正色道:“今年请禧姐儿来写吧。”
李和仪差点要站起来,林璟按住她的手,她立即横眉瞪他,不过稍后又闭眼呼气,态度软了下来,只拿余光瞟王秀。
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这写了横楣又贴在宗祠上,是承宗的儿子能干的事。可林月回只是个女儿家,她咬着下唇里的软肉,没什么比这件还能叫她明白,这事当家做主的人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她如坐针毡,丈夫是要做官的命,从商是自毁前程,可她又想着不足三岁的儿子,思绪错综复杂。
王秀照旧是一副笑模样,在她的想法里,只要是她的孩子,谁接管林家都可以。
顾蕙就想得要简单多了,实则她也不乏些许气馁,想了又想,念了又念,只恨这嫁的人不争气。
可又仔细一想,自己也半斤八两,根本管不了家,她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林瑞和林璟早就默认放弃此事了,而林玥缃则又高兴又替林月回紧张。
林月回则站起身,后头跟着的丫头帮她整理下摆,面对所有的人目光不卑不亢,也不假做客气推拒,只面向林城平问:“不知道爹要我写什么字?”
她跟其他人想得都不一样,她对于这种暗含隐喻的做法丝毫不放在心上。没有任何保证的东西。让她做她就照做,让别人做她也无所谓。
更何况她就算承不了宗又如何,她可以自立门户,这世上好走的路那么多条,何必拘泥于一条别人规划好的路。
林城平和上首的老太君对视一眼,老太君声色威严地道:“就写光耀门楣四字,好好写,祖宗会看见的。”
林月回除去旁的,这一手字是日日夜夜磨练起来的,她蘸墨后回腕出锋,四个字写得行云如水,收笔后小厮呈给林城平看。
他颇为满意地欣赏这幅字,气清骨秀,不算极好却也尤为不错,他又献给老太君看,待两人都瞧完后一行人移步后内堂。
那张横楣是林城平踩着梯子上去贴的,红纸黑色,正对着祖宗的牌位。
老太君缓慢地抬起眼瞧那四个字,光耀门楣。
她收起思绪,等婆子把供桌摆好,老太君领着大家齐拜了三拜,之后每人又单独拜了拜三拜,她就在旁念着祝词。
等礼成后,老太君难免疲惫,就先走了,林城平晌午还有各家请的辞旧宴,没说几句也告辞了。
李和仪也早早走在最前头,等林璟抱着淳哥儿跟上,想要牵她也被甩了手,只锲而不舍地跟上。
顾蕙则领着团团带笑和林月回辞别,林瑞嬉皮笑脸说完后就走了,只留下林月回和林玥缃并肩走出去。
冬日的寒风可真大,吹得横楣簌簌作响,林月回掀了帽子转头看了一眼,又戴上帽子走出内院。
她到书房里整理好给底下人的赏银,就听锦瑟来禀告,说是堂公子到府上了。
正要去拜见,哪知林珩见过众人后就往游月楼来了,这会儿已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