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则有,不信则无’,不信的话,小若颖肯定就不会遇上。”
“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遇得上啊!”她争辩道。
话虽这么说,可她却真的开始觉得这个黑黢黢的洞穴变得可怖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把她吃掉。
但威廉可能还在里面啊,她不可以退缩。
终于,两人穿过了淤泥,杜若颖找了个石头蹭去鞋底的泥土,然后回望了一眼——
现在,那片地上是三串脚印了。
直到走到山洞面前时,他们才发现,洞口竟被一张生锈的铁栏门给锁住了,挂锁和锁栓的铁锈连成了厚厚一层,洞里面则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
“洞口被锁了诶,成年人肯定钻不进去,看来威廉教授并不在这里。”
“可他的鞋印确实过来了,也没有离开过的痕迹,这边除了山洞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不可能去别的地方啊。”
“那好吧,那就看看里面再说。”苏晓川说着就打开了手电筒。
惨白的圆形光块向里照去,缓缓扫过潮湿的洞壁,然后掠过地面,接着,一抹金色闯入了他们的视野——
是威廉!
他身体背对着他们,侧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状态似乎很是糟糕。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他散落的金发之下隐约有些许血迹。
杜若颖心中顿时一沉。
她冲到门口握住铁栏摇晃起来,摇落满地锈屑,然而铁门仍是纹丝不动:“喂,威尔……威尔!!”她又试图徒手去扯那锁,同样扯不开。
“若颖,你冷静点,”苏晓川劝停住她,“这样不行,这门很结实,让我来。”说着他就抱起一块岩石,一下,两下,三下,砸在锁上,直到锁被砸开,他打开铁门,然后和杜若颖一起赶到了威廉的身边。
杜若颖第一反应是摸他的脉搏和鼻息,发现他只是昏过去了,虽然一时半会儿还叫不醒他,但她注意到他的指尖微微动作了一下。显然,她的触碰刺激到了他沉睡的意识。
杜若颖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眼睛很快就适应了洞中的黑暗,这让她能觉察到更多的细节,然而,那些细节无不散发出令人极度不安的气氛。
这个被封死的洞穴,其内部空间狭长得就像一个教堂,与教堂祭坛位置相对应的位置有一个七边形的褐色石台,上空垂着许多锁链,似乎悬吊着什么东西,却因为白布的遮掩而只能隐约看出一点轮廓。石台周围摆了一圈业已熄灭的白烛,它们全都快要化完了。
石台背后是洞穴的尽头,那里被一个足足五米高的巨大水泥块给堵死了,别说是人,就连猫恐怕都很难钻过去。那水泥块上挂满了蛛网与灰尘,而且起了青苔,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未被堵尽的缝隙里隐约飘过来一股蘑菇的腥气,让她想起了苏晓川刚刚的话:“这里以前是个很大的防空洞,战争结束后,村民们各自圈地,在这里种植蘑菇之类的喜阴作物……”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那这个七边形的石坛,不会也是祭祀活人用的祭坛吧?
杜若颖不安地盯着石台上悬吊的白布,心里感到既好奇又害怕,终于,好奇的情绪占据了上风,她慢慢向它走近。然而越是靠近,那令人不安的感觉就越明显,她渐渐意识到那是因为白布里散发出的一股奇怪腥气,它与洞内刺鼻的霉味混杂在一起,闻起来令人窒息。
杜若颖伸手揭开白布,一具姿势诡谲的焦尸露了出来,尸体被铁链悬吊着四肢,就像一个崩坏的提线木偶,其四肢的扭曲程度,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他的手肘呈九十度向后弯折,两脚极不自然地向外平撇,显然是被人折断成了这样。
再加上这个绑法只能通过“先折断他的四肢,然后再吊上去”这样的方式来实现。
不难推断,这是毫无疑问的谋杀。
尸体的脸部被熏得红一片黑一片,面目看起来极其狰狞,但那儿却是全身烧伤程度最弱的地方,因此不难认出,他就是那个失踪了的设计总监吕竹先生。他身上的血痂和烧伤痕迹都很新,死亡时间看起来并不久,初步估计是在凌晨两点到四点。
苏晓川也被眼前一幕震得愣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先做另一件事,那就是打电话通知其他人。
“嗯,找到了……对,都找到了,吕竹先生也找到了,”他说,“这个嘛……你们还是过来看一下吧,现场情况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
“情况……有些复杂?”杜若颖木然地跟着复述了一遍。她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缺了机油的齿轮一样,运转起来一卡一卡的。然而这句复述就像是那滴及时降临的机油一样,让脑中的齿轮重新恢复了高速的运转——
封闭的山洞,紧锁的铁门,年久生锈且锈屑相连的铁锁和锁栓,还有必经之路上的淤泥地,以及淤泥地上那串孤零零的脚印,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双重的密室。而且密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被折断四肢然后吊起来活活烧死的死者,另一个则是幸存的威廉。
如果真凶不是幽灵,而是一个无法飞天遁地的普通人类,那就——
只可能是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