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提到别人就成了感情大师,轮到自己,就避而不谈。
李乐遥和范悠合适,那你柳英和谁合适呢?
陶诵清心里这么想,但没有说出来。
他不想催柳英。
他想等她,他愿意等她。
走过一处窄巷,柳英往后退了几步,探身往幽深的巷子里瞧着。
这是整座月塘古镇最窄的巷子,不足一米宽,但长约几十米。
巷子两边高墙耸立,极具压迫感。整条巷子里,只有两盏低矮的小路灯,闪着薄弱的黄光。墙壁上蔓延的青苔在黑夜中显出大片可怖的暗色图纹。
但柳英和陶诵清一点儿都不怕。
这条窄巷,他们跑过无数回。
小时候,他们和几个古镇里的小孩常常在一起玩组团抓人游戏。
陶诵清总是和柳英一组的。
他们逃跑的时候,会牵着手在巷子里狂奔。奔跑时,柳英被风吹起的长发拂过他的脸颊。从那时起,在他记忆里,她的头发就一直是清宁的草本香。
那时,他们的手牵得很紧,出了汗也不松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避讳牵手了呢?
陶诵清记不清了。
好像自然而然的,他们不再一起趴在沙发上,头凑在一起看漫画,不再一起逛花鸟市场淘玩具,不再把一块雪糕掰成两半分来吃,她不再常常来他的卧室打游戏做作业,他也很少再每天陪她放学回家。
他们依然是好友,但有了明显的距离。
破土而出的性别意识曾让他脸红心跳,意识到两人将来可以有另一种可能。
连在小卖部里看到橘子汽水瓶上发丝飞扬、笑容灿烂的少女,他都会联想到她。果断买下汽水后,咕嘟咕嘟喝完,舍不得地摩挲着瓶身。
说来奇怪,他没有多少她的单人照。
他们太熟了,熟到没想过要互赠照片留念,毕竟人天天在眼前。
青春期的心思,随着激烈的浪潮涌动,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上一刻期待着未来,下一刻便感伤两人无法再做亲密无间的小伙伴。
“我们进去走走?”柳英打断了陶诵清的思绪。她来了兴致,笑起的双眼里星光璀璨。
“可以啊,这巷子我闭着眼都能不撞墙地走到底!”陶诵清自信地回答。
隔着长久的岁月,他们再次走进了这条见证他们无数次玩乐的窄巷。
只是这一次,没有牵手,没有奔跑。
柳英走得很慢。
眼前的深巷仿佛成了时空隧道,满目的昏暗成了漩涡,将她拉入无尽的童年回忆里。
陶诵清亦步亦趋走在她身后半步,看着她沉思的样子。
缭乱的晚风在巷子里冲撞,发出低鸣和絮语。
柳英和陶诵清一声不响地走到了巷尾。巷尾原本可以通往另一片老房子,可惜已经都拆了,如今穿过巷尾,只能来到大马路边,吃一嘴奔驰而过的汽车尾气。
风景已到尽头,是该回去了。
他们原路折回,出了巷子,往酒酿铺走去。
回到酒酿铺的时候,柳英在客栈门口见到了中午白着脸离开的令祯。
只见他抱着相机,胳膊上挂着一塑料袋张萃丰的盐津桃肉。
柳英一时不知要不要开口打招呼,还是点个头示意下就行。
还好,令祯帮她做了决定。
他稍微收了收冷淡懒散的神色,冲柳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于是,柳英也以更小的弧度点了点头。
这就算礼数到了。
令祯没再多言,表情淡然、目不斜视地往客栈里走去。
“啪嗒——”
令祯忘了要跨过脚下的高至小腿肚的雕花木质门槛,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胳膊上的那袋盐津桃肉晃得厉害,相机也差点给甩了出去。
“噗——”
柳英手掩着嘴,噗嗤一笑。
笑得还挺大声。
可一看到令祯飞过来的锋利眼神,她的笑又一下止住了。
她眨了眨眼,喊道:“你没事吧——哎——”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见令祯的身影消失在客栈内。
她哼了一声,本来还想提醒他,月塘里很多老宅子讲究风水,都会保留门槛。人走出走进的时候得千万注意,不然有的摔。
陶诵清在一旁看得皱眉。
他认出了刚刚差点摔倒的男人。这不是昨天来酒酿铺吃饭的帅哥顾客吗?柳英当时偷偷看了他好久的。怎么一天不见,两人就已经有点头之交了?
他试探着问柳英:“那人……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