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蔺原伸出来的手，宋清泉蹭地一下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起来时腿不小心推到了小茶几，在地板上划出刺啦的声音，她从见到蔺原的欢喜里被惊回神，转头看向了病床。
宋开金没有醒。
从前天做完手术后，或许是因为医生开的药里带了一些安眠的作用，宋开金这两天只要是睡着就会睡得很沉，但他这样也方便了照顾他的人，特别是宋清泉。
宋开金不愿意见她，她也不情愿陪护，他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倒是能给宋清泉省下许多事。
确定他不会知道后，宋清泉才往蔺原那边过去。
步子迈得又小又轻却又急，扑到蔺原怀里，但也还有理智，记得关上房间门。
抱着人，宋清泉依旧有些不敢相信，抬起头看他，问：“你怎么回来了？”
蔺原顺着她的后颈，手指深入到头发里，托着她，自己低头和她的脸颊相贴，亲昵地蹭了蹭。
宋清泉将手圈到他的脖子上，朝他靠得更近。
他们似乎都在确认此时此刻的对方是真实存在的。
“早晨视频断了之后，眼皮就跳个不停。”蔺原说，“我不放心你，所以让齐叔帮我买了票。”
宋清泉拍拍他的背，像在哄小孩子一样，说：“那你现在看到我好好的，是不是放心啦？”
蔺原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宋清泉松开圈住他的手，顺势搁到他的胸膛上，硬硬的，很合适歇一会儿。
蔺原看着怀里的人，差不多一天过去，宋清泉脸上的妆还是和早晨一样精致，长卷发温柔的落在肩上，根本看不出她上了整个白天的班，晚上还要来病房陪护。
但同样，蔺原也察觉到了早晨没有发现的东西。
他记得宋清泉在工作日更喜欢把头发扎起来，即便有放下李的时候，她的手腕上也随时戴着一根黑色的发圈，好在不方便的时候直接扎起来。
更别说是现在，照她的习惯，在医院里陪护，她应当扎起来才对。
现在不仅任由卷发落在肩上，甚至有意无意地，挡着她一侧的脸。
想到可能存在于妆面下瓷白皮肤上的东西，蔺原眼底便不由自主地蓄起了黑色的漩涡。
还有刚才那个男人。
“嗯。”蔺原说，“看到之后，就更不放心。 ”
他将宋清泉刚刚打人的那之手轻轻拿起来摊开，柔嫩的掌心起红了，看来刚才用了不小的力气：“乖乖，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把报警电话拨出去吧，不要自己动手了。”
宋清泉抿了抿唇，以为他是不认同自己刚才的举动，虽然是冲动了一点，可她也不想他第一反应是对自己说教。
可恶的男人，刚才还说要吹吹呢。
蔺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笑了笑，低下头，在宋清泉的掌心吻了吻。
宋清泉毫无准备，甚至感到掌心有一点痒，条件反射地缩了缩。
但蔺原的表情好虔诚，低着头，宋清泉能看见他的眼睫，她刚刚才发现他的睫毛是那么长那么浓密，不卷翘，直直纤长，和他锋利的眉交相辉映，宛如被精心琢磨的工笔山水。
不由自主地，宋清泉甚至将手心送了送。
像公主给予骑士的恩赐礼物。
蔺原显然对她刚刚下意识的动作感到喜悦，宋清泉原本看着他，慢慢入神沉溺，忽然感到掌心有些湿湿的，她被惊回了神。
宋清泉挣脱开蔺原的手，嗖的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心跳超快，噗通噗通——
她眼神越过蔺原的肩膀在他身后乱飘，找不到可以大胆落下的点，她慌得不行，因为除了手心，她还感觉到了其他地方也一起有了湿润感。
可是无法否认，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像最炽烈的太阳闯入了她的世界里，那么烫，身上被蒸出一点点水其实很正常。
宋清泉给自己找着乱七八糟的理由，却发现怎么都绕不开最最关键的那个事实。
她刚刚想到了在鱼水被碰的晚上。
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但和那晚相同的、酥麻的感觉顺着来过一次的路又爬上了背，她不得不轻轻咬唇，压下可能会出来的声音。
宋清泉你怎么回事！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前几秒还在委屈的事。
蔺原见她眼睛周围慢慢红了上来，以为自己刚才让她误解的话说哭了她，连忙解释：“乖乖，我不是在责怪你。”
他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手指蹭到她泛红的耳尖，他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蔺原当即检讨自己，以后不能再和她说这么含含糊糊的话，就应该直截了当的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
蔺原说：“他是吃痛记教训了，但你也会疼。”
他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时，里面犹如实质的目光将宋清泉牢牢圈住：“可能会让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但我不喜欢你碰到别的男人。”
“弟弟也好，父亲也罢，更何况是这种杂碎。”蔺原说，“别的男人让你手心变痛变红，这会让我很不高兴。”
宋清泉听着他的话，目光从一开始的茫然慢慢到了惊讶，蔺原不敢在看，他怕从里面看到对自己的害怕。
他用自己的手覆盖住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问：“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这还只是一部分。
这只是一部分的他。
蔺原觉得自己当真是出尔反尔的人，刚刚才自己对着自己承诺要对她直截了当传达自己的想法，还不到一分钟就又被他亲手推翻。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坦然告诉宋清泉自己全部的真实。
从高中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存在于他整个青春期甚至成年后，趋近而立之年时仍然存在的，一场场疯狂甜腻的梦，和自尉心时脑海里见不得光的癖好。
他一点也不风光霁月。
他是风光霁月的反面，重谷欠，想用自己将宋清泉钉死在身上，想看着她因为自己颠簸起伏，最好是时时刻刻，最好是分分秒秒。
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