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餐厅,蔺原开着车开到了宋清泉租住的小区门外。
宋清泉摇下副驾的窗和门卫大叔打过招呼,古斯特得以开进里面,停在了她的楼下。
车里只有星空顶和中控台上的电子灯光,蔺原看着宋清泉解开安全带,拉好包包的带子,准备推门下车。
咔哒一声,车门被她解开了锁,但却没有立刻推开下车。
宋清泉犹犹豫豫,她刚刚把手机放进包里前看了一眼,这会儿才刚刚过十点钟。
蔺原早上八点多起来,如果在鱼水工作,这是个很正常的时间,但他偏偏起来后开车从鱼水到骊竹机场,马不停蹄地去赶飞机,仓促买到的航班不会太早,否则他也不会傍晚才到。
他可能一整天只有晚上的那顿火锅才算一个饱饭、算一个休息的时间。
除此之外,他几乎整天都在路上。
凌晨两点的飞机,十二点开车过去都来得及,现在就让他直接过去的话,宋清泉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点狠心。
“我可以上去坐一会儿吗?”
蔺原的声音忽然从边上响起,吓了宋清泉一跳,转过来看他,她便看见他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懒懒地闭着眼睛,单手解开了扣到最上面的那颗衬衣纽扣。
冷淡幽静的电子灯光侧在他的脸上,更加深了他的俊朗轮廓,仰躺着头,硕大突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似乎舒出了一口气。
他看起来很累了。
宋清泉顿时忘了自己刚才在纠结什么,说:“当然可以。”
直到她站在门前拿出钥匙,身后半步的地方跟着蔺原,通过楼层顶上炽黄的灯,看到门上被蔺原覆盖掉的自己的影子——哦不,覆盖掉之后,只剩下蔺原的影子了。
浑然一体,似乎天生就该如此相融。
宋清泉后知后觉的有一些紧张。
她镇定的用钥匙打开门,摸到里面的灯让客厅亮起来,在鞋柜里找出来一双半新的男士拖鞋放在地上。
蔺原双手抄在兜里,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双拖鞋。
宋清泉说:“是新雨的,他总共只穿过几次,下次给你准备新的。”
见蔺原还没有动,宋清泉以为他是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便说:“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现在下去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是24小时的,去一趟还不到十分钟。”
毕竟也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少爷,宋清泉很理解。
她的家庭里,拖鞋最多只分男士和女士,并不分主人和客人,吴素梅总是一口气买一堆,放在鞋柜里面,每次回来挑到哪双便穿哪双。
宋清泉小时候给自己买了一双毛绒的兔兔棉拖,有一次周末回家发现自己的鞋到了吴素梅的脚上,那之后,她便再也生起过在家里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东西的念头。
蔺原却不一样。
“拖鞋不用,但是可以帮我买别的东西么?”蔺原说,“顺便,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浴室。”
“好啊。”宋清泉当即答应,“你要买什么?”
蔺原拿出了手机,垂眸看着屏幕:“可能有点多,我写一份清单,然后发到你的微信里。”
“嗯。”宋清泉点了点头,把原本已经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又拿了起来,然后给伸手给蔺原指了浴室的方位,“浴室就在那里。”
蔺原抬头看了一眼,一眼望到头的地方摆着一张长沙发,通过拉开的窗帘和玻璃门能窥见阳台的一部分,绿植很多,还有没有来得及收下的衣服。
非礼勿视,蔺原收回了目光。
屋里飘着一股甜香。
宋清泉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是蔺原发过来的图片。
她没有立刻看,说:“那我先走了哦。”
蔺原进了屋,嗯了一声。
宋清泉正准备关门,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说:“麻烦你帮我给我的风信子换一下水,餐桌上的。”
她的卧室床头柜上还养着一簇,不过她还没有那么大胆到让蔺原直接进去。
卧室是她最常呆的地方,满满都是她生活的痕迹,再加上今天早晨走得又早又急,床上的被子没有拉好,睡裙也大摇大摆地扔在上面。
……那和她带到鱼水去穿的款式可不一样。
“好。”蔺原点了点头,“还有别的么,我都可以帮忙。”
“没有啦。”宋清泉朝他挥挥手,然后关上了门。
啪地一声,蔺原被留在了被甜香充斥的屋子里。
那应该是风信子的香味。
蔺原觉得自己卑鄙极了。
他脱掉西装,离开玄关走进不大的客厅,将外套搭在餐桌的椅背上。
餐桌也不大,粉色风信子长长的花剑簇拥着一起仰着头,桌边只有两张椅子,靠着厨房门的那一张规规矩矩地推进了桌底,似乎从来没有人动过,他放衣服的这一张斜拉开,说明用它的人早上离开得匆忙。
十点的小区里已经没有多少人,都换成了楼上家家户户从玻璃窗里面透出的光。
宋清泉这会儿才打开微信看蔺原发给她的东西。
从上到下,宋清泉一边走一边和家里的库存对比,牙刷她有新的,洗脸毛巾也可以用她的洗脸巾替换,剃须刀是需要买的,不过她不知道男性都用的是什么,待会儿大概率要拍图片给他看——
接着,下面的文字让宋清泉浑身一震。
「一次性内裤」
宋清泉有些慌,他要这么做什么。
是要洗澡么。
十一二度的夜晚,宋清泉觉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不停用手扇风试图给自己降温。
不要想那么多,宋清泉,他可能只是单纯打算洗个澡。
想想看,他几乎一天都在路上,又疲又累,洗澡解乏多正常,况且他到骊竹之后不可能连夜回鱼水,那边山路弯道多,车道也窄,离鱼水越近便越是这样,许多地方的路都是修好但没有加宽,白天光线充足的时候错车都很考验司机的技术,车轮几乎都是贴着道路边缘的,晚上看都看不清的条件下,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惊胆战。
特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