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泉也联系过当时处理事故的警察。
他们家的车里装了行车记录仪，但是那个时候因为车祸被撞坏了，宋清泉去问的时候还在技术修复当中。
但她记得当时的警察明明说会在修复后第一时间联系她的，可到现在，杨律都去查到了，她却还不知。
宋新雨的余光扫在宋清泉身上，看见姐姐蹙起的眉，说：“那天你走了之后，妈妈又去了一次。”
“什么？”宋清泉转头问他，“妈妈去做什么？”
宋新雨说：“去跟警察说不用联系你，心疼你工作忙，让修复之后，直接告诉她。”
宋清泉瞳孔微颤，虚虚掩着自己的唇，目光里满是惊讶。
“妈妈拿了证件，警察的系统里也能查到她和爸爸还有你的关系。”宋新雨说，“对不起姐姐，我知道之后没有立刻告诉你。”
宋清泉抿了抿唇，知道缘由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
吴素梅一直回避这些问题，说明她自己也清楚宋开金干了什么事，她试图把所有的真相都死死捏在自己手里，但奈何她太天真，她拒绝不了宋新雨，宋开金也一样拒绝不了。
他们两人将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想当然的以为儿子会理解他们并且站在他们的阵营里。
但从始至终，他们那一方就只有两个人。
宋清泉在桌下拍了拍宋新雨的手，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在意，然后对着杨律问：“那可以麻烦杨律师说说您的建议么？”
杨律莞尔：“当然，这是我的工作。”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白色透明的文件袋打开，掏出准备好的协议草稿，递给身边的裴珩，他给每人都准备了一份，裴珩抽出自己的那份，便往宋新雨的手边递过去。
叶琮在这时轻轻叩响门，礼貌地问里面的人：“请问可以给你们上菜了么？”
这是当时宋清泉定好的时间，她原本以为要边吃边谈，便和叶琮说了等杨律到了之后就可以安排上菜，但是杨律并没有按照她的套路流程走，开门见山的说事，甚至让宋清泉忘记了提醒叶琮，上菜的时间推后。
她本想开口说再推一会儿，但坐在靠门位置的杨律已经打开了门，说：“来吧，边吃边谈也可以，头脑会比较放松，更能注意到平时想不到的事。”
叶琮看了一眼宋清泉，见到她点了点头，这才推着餐车，慢慢给他们的桌上添置菜品。
房间里一时间没有了人声，指尖的纸张沙沙向后翻，叶琮推着餐车进出两回，餐车车轮骨碌碌滚动在木质地板上，餐碟和桌面轻轻相碰。
包厢的门被合上，宋清泉正好也看完了杨律给的协议。
这和她当时想的差不多，通过第三方的方式，每个月定期将抚养费打到吴素梅和宋开金的账户上。
只不过杨律考虑得比她周全得多。
宋清泉当时选定的第三方是宋新雨，还尚存了一点点愧疚感，就算是定期给抚养费，心里预期的费用也算偏高，她是将宋开金和吴素梅分开来算的。
但杨律显然不会像她这样，府南市公务员的基础工资情况都是公开透明的，不同工龄不同职级的公务员在交完五险一金后能到手多少，大家心里的都清楚，而且，她身上还有一笔二十年的房贷。
总之，在杨律的协议里，她每个月只用付出去到手工资的百分之十五。
许微微算了一下百分之十五，嘶了一声：“……按照泉泉现在的工资算，我觉得姑姑根本不会在这个协议上面签字。”
更别说协议上还规定，宋清泉要将钱提前打给第三方的公证机构，最后由机构给他们两人发这笔钱。
宋新雨也觉得太少，但他想的却是另外的事：“如果只是这样，我们不能保证最后他们不会继续去骚扰姐姐。”
杨律笑了笑，说：“这样是最符合实际的，宋小姐也需要生活，以目前来看，宋小姐每个月到手只有三千左右，在府南要维持生活，说可以也可以，说不可以也不可以，法律虽然要保护亲属关系，但也要保护公民的正常生活。”
裴珩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宋清泉，问：“小泉怎么想？”
宋清泉抿着唇，目光还落在协议的白纸黑字上。
杨律说：“如果宋小姐有异议，我们可以边吃边商量。”
他带着一些打趣的语气，试图缓和略微紧张的氛围。
宋清泉如果能答应，这自然是最好的，但她如果觉得不合适，那也没有办法。
他这次的案子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彻底解决掉宋清泉的后顾之忧。
但，等待的时间越久，杨律的目光便慢慢带上沉重。
他了解了前因后果，自然是不希望宋清泉真的推翻这份协议的。
三千的百分之十五，便是四百五，或许还达不到一个游戏最顶格的充值金额，但是从宋清泉的工资里扣除便意味着，这个女孩子或许又要为了生活而委屈她自己。
良久，杨律开口：“宋小——”
“我答应。”
宋清泉合上手里的协议，轻轻放到桌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对面，说：“还要麻烦杨律回去完善一下，把定稿做出来，至于什么时候用——”
她想了想，才道：“等我找到中介估好我房子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