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传来轮渡的汽笛声，车流飞驰而过，晕黄的灯光将两人交叠纠缠的影子投上长江桥的栏杆，忽明忽暗，缩短又拉长。
宋清泉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
背的是书包，吃饭的时候她怕手机弄脏，便直接丢进包包里，只是没想到滑进了夹层，这时震动起来，弄得她后背隐隐觉得痒。
蔺原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没有松开，想把自己靠在她的肩窝，又顺势亲了亲她的颊边：“可能是许梦轻在催你。”
宋清泉僵了背脊，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应该是。”
她抵住蔺原的肩打算推开他去拿手机，动作小心翼翼，似乎手底下是什么烫人的东西，恨不得用指甲尖尖去挨着。
蔺原的笑声伴着轻轻的呼吸擦过她的耳朵，仿佛在嘲笑她胆小。
“接吧。”蔺原说，“我不着急。”
宋清泉往后退了半步，取下包挂在手腕上，将还在震动的手机拿了出来。
看清了上面的来电显示，宋清泉的脸色有一瞬的凝滞，蔺原沉了沉眼，问：“不是许梦轻么？”
如果是的话，她不会露出这样，好像闯祸的表情。
“……是我妈妈。”宋清泉不想被蔺原看见自己的勉强，也不想让他听见手机里面吴素梅的声音，她指了指一旁的栏杆，“我过去接一下。”
蔺原难得感到一丝不自然，原本以为是她遇到了什么麻烦，却没想到是她妈妈的电话。
也对，他现在只是刚刚有了名分，但还没有公开，宋清泉要避开自己接她妈妈的电话，倒是很合情理。
虽然合情理，可不代表蔺原就要接受。
原本今天晚上蔺原是打算要和她表白的。
但是上一次出师未捷的经历还梗在他心里，甚至连纸条都还保存得好好的，放在他床头的柜子里，空了便拿出来看看，押下他一日比一日沸腾的贪心。
「我好喜欢你。」
女孩子清凌凌的声音带来的感觉还在他心里淌，蔺原觉得今晚的自己可以暂时放纵身体被荷尔蒙催动的本能支配，他跟着宋清泉一起走到桥栏边，拉起她空着的那只手。
和他的掌心相贴，手指缠绕纠缠，是很新奇的体验，明明一样是人的骨骼支撑起来的皮肉，她却比自己柔软太多。
一时间，蔺原有些爱不释手。
宋清泉刚刚接通，被他的举动弄得心跳加速，她想抽回来，但蔺原不让，反而缠得更紧，弄得她声音里都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羞恼。
“喂……”
幸而吴素梅没有发现：“怎么还没有回家，快十一点了。”
“今天考完，班里有活动，我前天晚上和你说过的。”宋清泉说，“你答应可以让我等活动了结束才回去。”
“我是答应了，但没有答应让你在外面呆到这么晚还不想着回家！”吴素梅被宋清泉类似顶嘴的话弄出了怨气，“好人家的女儿谁会这个点了还在外面逛？你丢得起人你爸妈丢不起！”
每次说到激动的地方，除非是宋新雨在旁边，否则她从来不会控制自己的音量，似乎声音越大，她就越有底气，也越占理。
传到听筒外虽然有些模模糊糊，但蔺原还是听到了关键的字。
还看见了宋清泉因此而咬紧的唇。
蔺原毫无征兆地低头靠近，用力在她的唇上擦过，湿热拂开了这道柔软，亲密地安抚被着被咬出来的痕迹。
宋清泉没有防备，轻轻唔了一声。
“宋清泉？”吴素梅听到了一点动静，皱起眉，“你在干什么？”
心跳到了嗓子眼，这无异于当着吴素梅的面做着她最不耻的事。
还是跟那个被用来要挟自己听话、否则就要给她转学的男生。
宋清泉忽然不想听话了。
这是她真真实实的男朋友，还是她心里最最风光霁月的人，她一点也不想让他见不得光。
“我在——”
宋清泉正打算说，蔺原就像猜中她的心思一样，朝她摇了摇头。
“……我在长江桥上。”宋清泉说，但因为蔺原刚才无声的拒绝，她这会儿稍微有些失落，“刚刚被同学不小心撞到了手腕，他们男生都喝了酒。”
“我给你叫个车。”吴素梅说，“你就在那里别动。”
吴素梅叫的司机都是和她相熟的，以前家里没有买车的时候，回老家总会给那些野的士打电话包车。
那些人也算是吴素梅的眼线，不是没有被喊来结果宋清泉，但是每次接完她，都会和吴素梅说上两句，提一些意见。
比如她的裙子才到膝盖。
又比如，她夏天衣服的开得领口太大。
“我已经叫了网约车，妈妈。”宋清泉急忙道，“再一会儿就回来了，不用麻烦那些……叔叔们。”
吴素梅嗯了一声：“行吧，回来再好好说你。”
挂了电话，经过这一通，宋清泉和蔺原间的氛围终于冷却了一些。
“先回去吧，班里那边我一会儿帮你说，你在微信里和许梦轻打个招呼就好。”蔺原说。
“你都不留一下我吗？”宋清泉故意道，“你刚刚都没有回复我。”
蔺原失笑，觉得她这会儿可爱得紧，想再抱抱，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真的这么做，又会在这里耽搁很久。
“也不知道是谁，因为一通电话就迫不急地推开我。”蔺原说。
宋清泉抿抿唇，她想胡搅蛮缠任性一点，但还有些放不开，蔺原不明明确确地给她一个答复，她感受不到安心，会觉得今天是在做梦。
而做梦最惨的是，醒来之后不仅没有了男朋友，还要重新参加最后一天的高考。
忽然间，蔺原从一直提着的纸袋里拿出来一个细长的盒子打开，铺垫满的拉菲草上是一个灯罩一样大的柱形玻璃摆件。
里面有她的绣球，也有几株鹅黄色的向日葵，像梵高的画。
“奶油向日葵。”蔺原说。
宋清泉一眼便非常喜欢，伸出手想拿过来，但蔺原飞快地将盒子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