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宋清泉按下停止键，这段素材算是拍摄完毕：“蔺教授可以放松休息一下。”
蔺原嗯了一声，不过并未松弛下自己的身体，只是低头理了理袖口褶皱，借着抬头余光看向宋清泉。
宋清泉在看刚刚拍的那条视频。
蔺原的运气比张致要好一点，拍摄时是晴天。
窗外的天空是碧蓝澄澈无垠，光线温柔进入他的办公室，落在他的发间，办公桌上高脚花瓶里的五代果，像一盏盏橙色的小灯笼，宋清泉看着屏幕里一帧一帧油画一样的场景，微微出神。
蔺原见她过了许久也不说话，以为是发现了问题不好提，便道：“需要补拍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
“啊，没有。”宋清泉回神，屏幕上的视频已经走完了一轮，“我多看了几次。”
她习惯性地准备别一下头发，手指划过耳廓时才想起，自己今天是泡泡辫。
若无其事的拎着一小撮垂在颊边的刘海别到后面，手刚离开，这一小撮又固执地跑了回来。
蔺原看见了她的小动作，眼神温和的笑了笑。
宋清泉重新检查里面的内容，这一回不再走神，确认镜头里是蔺原是最佳状态、画面中没有出现突兀的会影响视觉效果的东西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一个上午过去，才拍了十几秒的内容，效率低到令人发指。
偏偏蔺原下午还有研究生的课要上，宋清泉不得不想办法找补。
她关掉相机，将机器和三脚架一起收拾妥当后，在蔺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宋清泉今天穿着长款奶油绿的针织对襟开衫，里面依旧是缎面吊带，这种春秋可以当内搭、夏天可以直接单穿出街的完美款她买了好多，同款但不同色，上身的感觉又舒服，便不自觉地常穿起来，一天一件，根本穿不腻。
开衫是视觉和触感都软糯的材质，浑身透着一股令人舒适的松弛感。
她刚刚坐下，蔺原便放松了一直正襟危坐的身体，眉眼间也跟着柔和下来。
就像是不自觉被宋清泉影响，她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眼前，隔着伸手可触的距离，这些认知让蔺原觉得轻松。
宋清泉从手机里翻出蔺原的脚本，找到最开始的部分，然后转到了蔺原面前。
蔺原的办公桌比她一展臂还宽。
为了让他看清楚一些，宋清泉不得不半站起来俯身过去给他看。
“蔺教授，我们这样行不行。”宋清泉一边说，一边放大屏幕上的内容，“原本今天早上还要拍一些你在实验室里和学生的互动，但是正好你下午要讲课，我觉得去教室里取景，比在实验室更契合你刚才说的话。”
蔺原的呼吸里缠绕进宋清泉身上的果香，有一点心不在焉：“嗯。”
语气淡然，内容含糊不清，宋清泉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同意。
“这次人才计划，其实给你和张教授的定位都是老师。”宋清泉努力解释，试图让蔺原接受自己的提议，“群众心里的老师代表着‘传道受业解惑’，教授虽然也是老师，但实验室离生活太远，我是觉得用你教学的画面，又是给研究生上课，一样能体现府南大学硬实力这一部分，也能更好的诠释你会在视频一开始说的那些话。”
她偷偷瞄了一眼蔺原，发现他的视线没有落在自己的手机上，但很专注，不像是在走神。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似乎是自己的肩，便以为自己肩上落了什么东西，伸手轻轻拍了拍。
手指莹白纤长，指甲干净透亮，修剪得很整齐，这一拍，倒是把蔺原拍醒了。
宋清泉说：“如果要是您觉得不方便被拍到上课的内容，我也能理解，我再回去重新协调时间拍原来的方案就可以了。”
但很可惜就是了。
一瞬间，宋清泉的目光暗了下来。
或许是房间里光线太好，她这刹那的变化被蔺原捕捉，心里揪紧，忙道：“我没有说不可以。”
他玩着手腕上的表，看着转动的齿轮，有序的指针似乎在一格一格降低他骤然提起的心情，恢复到平静。
“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宋清泉说，“毕竟我也知道理工科的研究生和本科生的课不太一样，如果涉及到您比较机密的内容，不必勉强自己配合我。”
说完，她便打算收回手机坐回去。
果香在远离自己，蔺原下意识伸手捉住她的手腕，两人皆是一怔，他又飞快地放开。
被圈过的地方敏感灼人，宋清泉发现自己好难忽视蔺原留下的感觉。
“抱歉。”蔺原往后靠在椅背上，望着桌上的五代果，“没有什么机密，拍就可以了。”
宋清泉也在看五代果，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手腕上被圈的地方，她嗯了一声，这回心不在焉的轮到了她身上。
五代果长得好像小猪脑袋哦，她认真地想。
宋清泉问：“那，蔺教授下午的课是两点半吗？”
“两点。”蔺原说，“你中午回去市宣再过来可能来不及。”
“……嗯。”宋清泉愁眉苦展，不过很快就调整回来，说，“没关系，中午我有地方去，只要把教室发给我就好了，毕竟我也是府南大学的毕业生，找一间教室还是可以的。”
“但上课的地点在淡远楼，去年刚落地的博士楼，”蔺原说，“还找得到吗？”
宋清泉：“……”
那要这样说，她确实找不到。
甚至还是刚刚知道有这么一座楼。
她在府南大学的那几年，大部分研究生都还在老校区上课，等她毕业后，才陆陆续续转到的新校区上课。
蔺原说：“我可以带你去。”
他此时的声音犹如天籁，于尴尬的境地里捞了一把宋清泉。
看着她倏然亮起的眼神，蔺原笑了笑，说：“但我拍了一上午，有些累，打算直接回宿舍去休息。”
宋清泉下意识问：“那你的午饭怎么办？”
“是呀，我的午饭怎么办？”蔺原说，“小宋帮我带一份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