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前特意的装扮,李生行走在天景朝的百姓当中居然一点儿也不违和,她本身最喜欢这个朝代,文化繁荣,民风开放,产生了许多浪漫的历史记忆,更何况是这个经济极度发达的扬州。
婉约柔美的建筑被各条小河分割,错落着像幅古画,河岸是棵棵挺拔的杨柳,细垂的枝条随风轻晃着,熙熙攘攘的街边叫卖声生活气十足,真就应了那句古诗——“烟花三月下扬州”。
李生提着裙摆踏进刚开门不久的何家铺子,眼熟她的当值伙计眼前一亮,感觉这李家姑娘跟以前有些许的不一样了。
虽然仍是那张纤弱的脸蛋,但眼底多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往常来找他寄卖时说话声音低低的,像只蚊子,现在倒是中气十足。
“请问你们老板在吗?我有事找他商量。”
李生靠在木雕柜台上,以前还在学校时也有些害羞在,但自己好歹经营了几年的店铺了,说话间不自觉带了点压迫感。
比原来的李生大不了一两岁的伙计当即被这个熟悉的语气激起了对自家老板的回忆,不过他立马把这些东西抛到了脑后。
“我们老板是你想见就见的吗?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家已经打算终止跟你的合作了,以前是可怜姑娘你,现在有了更合适的,自然要优胜劣汰。”
李生叔叔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老板的意思也跟他说的差不多,甚至暗示他打发掉肯定会来找事的李生。
“我来不是讨论金银簪的事情,是另一门生意。”
她把海棠花簪拔下,那朵差点被以为是真花而忽略过去的发簪,此时因为金色的铜质主体和上面缠绕的丝线,终于看出来了是只簪子。
王婆婆惊讶地:“李家姑娘,这竟然是只簪子吗?做得如此栩栩如生,我差点以为是你为了打扮簪上的真花!”
伙计好奇地上手摸了摸,主体花瓣很硬,隐隐约约间还散发出一股清香味,叶片的颜色青翠欲滴,上面还点缀着几滴透明的水珠子。
这是什么东西?在铺子干了好几年的他都从没见过这等新奇的工艺。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打算去跟老板说一声,这种东西要是放到他们铺子卖,生意肯定会爆火,吸引到一堆年轻小姑娘。
只是老板现在不在这里,听说是他那还在读书的独子突然回家,想要放弃学业,经商了几代的何家就盼着出一个状元,听到这个那何家老爷哪里还坐得住,立马舍了店铺冲回去了。
估摸着平常他会回来的时间,伙计干脆让李生和王婆婆稍等一会儿,两人坐到了里面的椅子上。
“宿主准备什么时候打开直播间呢?现在正是早上十点,是最完美的时候,要好好工作哟~”
系统突然出声,让李生吓得抖了一下,她在心里默念,“现在!开开开!”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透明的光屏,最顶上有着昵称,直播次数,累积粉丝数,不过现在还都是空白,李生想了想起了个“沃斯泥蝶”的名字。
“宿主,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讲,谢谢。”
“不是,宿主你最起码弄个好听点的名字吧,这是什么?”
没想到外表清新的李生居然是这样的人,哪有女孩子起这种名字的!
“你想啊,这个名字跟我的脸和直播内容反差这么大,不是更吸引人了吗?新人直播哪有那么多的机会得到关注啊,只有反差!才能抓人眼球!”
其实只是内心逆反而已,她一开始也想起个跟竹老师差不多的名字的,可想想还是遵循本心,毕竟她还是对于莫名其妙穿越的事情感到生气。
希望到时候竹老师不要刷到她就好了,要不然这辈子的脸都没了!
“李家姑娘,你怎么会这个新手艺的?”
在这个时代,各类手工艺品基本都是家庭小作坊,全靠师傅传承,李生这突然拿出的绒花倒让人觉得可能是拜了什么新师傅。
天景朝,也是绒花的起源时期,不过这个时间点并没有压扁款绒花,因为工具的限制,人们只见过绒款。
李生之前将系统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对王婆婆撒了个谎,“是无意间碰到的老人家教我的,他无妻无子想找个继承人,我刚好捡个漏而已。”
“哎哎,果然好人是有好报的,你的父母在以前行过那么多的善,佛祖会庇佑你的。”
虽然身份是捏造的,李家去世的父母也没相处过,但王婆婆的话还是让李生心生暖意,她握住这位老人家枯老的手,打算以后多照顾她些。
“死丫头片子!你还敢过来这边?”
一道粗粝的嗓音炸在耳边,店里三人抬头,是一个穿着深色粗布圆领衫袍的中年男人,他吹胡子瞪眼,看见李生显然是气极了,中间又夹杂着几丝心虚。
“你家父母偷走我的簪子贩卖,早些年我念你还小不想追究,现在是忍不了了才来揭穿你,怎么还厚着脸皮想来再狡辩一二?”
这话听得李生都快忍不住自己的巴掌,想要一下子呼过去,但她憋着气,“喊你一声叔叔还真就把自己当个人了?你昧着良心原来是在这胡编乱造,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李家上一辈生有两子,一是李生父亲,一是眼前这个贼眉鼠眼不像好人的叔叔。
弟弟好吃懒做,嫌打磨金银累手,于是老老实实继承作坊的成了哥哥,弟弟虽然也懂得几分其中的工序,但到底没得真传,可能比自己侄女做的还差。
在李家父母走后他日思夜想,年轻时候不服气的念头又压不住了,作坊他凭什么不得,说到底还是老人家偏心,继承这么久了也没见哥哥把手艺发扬光大。
要是他,肯定会成当地有名的手艺人。
于是看着库房里早些年为了庆祝他成婚,李生父母给他精心打造的首饰,心里便有了这个贪婪的计划。
反正那个死丫头早晚要出嫁,还不如早早让出来。
他打的就是逼退李生,先切断寄卖的唯一地点,再通过舆论夺得作坊的主意。
“死丫头还嘴硬!”幸好他记得返回何家铺子蹲李生,要是老板真被说心软了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