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后院,一处幽深的院落内。
身着绛色纱复裙的美妇正坐在床沿边上,她面上满是愁容,一手拉着床上之人的满是伤痕的小手,一手正捻着手帕抹泪。
被她拉着那人,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脸色蜡黄,唇色苍白。她的眉头无意识皱起,似乎在睡梦中也极不安稳。
似乎是被美妇的啜泣声吵到了,封如月的唇边溢出两声轻咳,悠悠转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她这具身子的亲生娘亲,相府二夫人、骠骑大将军的亲妹妹,秦无双。
“娇娇,你总算醒了。可吓死娘了。”听见咳嗽的动静,秦无双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躬身将封如月扶起,转头又吩咐嬷嬷去请府医。
封如月借着她的力坐起。一旁的小丫鬟见状,眼疾手快的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让她倚靠。
喉咙火烧一样,泛着疼。
不是梦境,梦里的人是不会疼的。
封如月环顾四周,身为警察,她的眼力可不是盖的,楠木八仙椅、梨花木的贵妃榻、朱红色的花鸟围屏。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一看便价值连城。
屋中虽摆设精良,可却无一不彰显着,这里不是她熟知的二十一世纪。她抬起手,手腕干瘦,指腹上边还有些零星的伤口。
这么说,之前自己被绑在寺庙里,几十个大和尚围着自己念经的事,都是真的?
“小……小姐。您没事就好。”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吸着鼻子开口。也将封如月从良久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奴婢,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
“我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封若雪?她母亲是相宜长公主?”封如月的声音有些发哑。
迟疑了半晌,封如月还是将想要问的话说出口。话音刚落,又带出几声咳嗽。
“娇娇,你这是怎么了?”秦无双一惊,连忙起身,前去关了房门。“娇娇可要省得,这相府人多眼杂,可不能直呼长公主的名号。纵是再如何不喜,你也是得称她一声母亲的。”她拉过封如月的手摩挲着。转眼就红了眸子。
她的娇娇,本该是千娇万贵的相府嫡女。若不是当年相宜长公主以权相压,执意要嫁给相爷,娇娇又怎会成了这般模样。
封如月垂下眉头,低声开口道:“我知道了,娘。”
见得她这副恹恹的模样,秦无双也只当她是大病初愈,脑子有些糊涂了。
“好孩子,娘那儿还有张狐狸皮,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娘这就拿去给你做件袄子。”话毕。秦无双爱怜地拍了拍封如月的手。她转身对小丫鬟吩咐了几句后,这才出了门去。
直到便宜娘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封如月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毕竟秦无双是原身的母亲,若是看出这具身体里的芯子换了个人,将她当成妖怪打杀了怎么办。
不过还好,看样子她是没有起疑心的。自己得尽快找到回现世的方法。
但是,想到这是皇权大于天的时代,自己从原身之处继承而来的记忆有限。而自己又是这么个倒霉体质。封如月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是春雨对吧。”原身残留的记忆中,这个小丫鬟正是她的贴身婢女。
听闻封如月此言,小丫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把镜子给我拿来。”她朝着春雨说道,她得看看这具身体长什么模样。
镜子里的人,估摸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唇色苍白、脸上不见血色。虽然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但大大小小也算个美人。
不过,为什么脑门儿这么黑?封如月就着被褥使劲儿擦了擦额头,都快擦秃噜皮了,也不见黑色淡去。而那月白色的被褥上,也不见一点黑色痕迹。
显然,这并不是脸上有脏东西的问题。
她望着镜子里那团黑色,仔细端详着。似乎是沉积过多,黑团变换着形状,丝丝黑气在表面翻涌。仿佛充满着各种不详和厄运。
镜子里这个印堂发黑,一看就是一副短命相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我自己!
封如月有些心悸,这就是传说中的厄运当头、黑云盖顶?
毕竟穿越这事儿都让她遇上了,黑云盖顶也不奇怪是不是。
“我脸上是不是很黑?”封如月转过头,黑着脸问道。
春雨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问,却也还是摇头答道:“小姐肤白胜雪,肤若凝脂。又怎么会黑呢?”
肤白胜雪?肤若凝脂?封如月丧着一张脸,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确定不是印堂发黑,一看就是一副短命相?
得,看来头上这东西只有她自己能看见。
“你小姐我……是不是比较倒霉啊……”纠结了半晌,封如月还是开口问道。她总觉得头上那个黑团团一定和自己的运气有什么关系。
“小姐……报国寺的大师亲自给您批了命,说您是天降灾星……”春雨迟疑了下,怯生生地开口。
得,看来那些记忆还真是半点没有骗自己。
她严重怀疑,原身就是被自己的霉神体质给克死的!
接下来几日,秉承着坚决不出门,出门遭雷劈的想法,封如月安心躺在床上养着身子。能不下床就不下床,生怕在哪儿磕着绊着就一命呜呼了。
她的便宜娘亲倒是会三天两头的往她院里跑,但每次她来,自己都战战兢兢,生怕被发现自己占了她女儿的身子。
而等到身子好了些许后,封如月终于苟不动了。
没有卷宗、没有手机、没有电脑里那些凶神恶煞的一等功,只有春雨偷偷跑出相府给她买来的几本话本。翻了又翻,纸都快被她给翻烂了。
虽说她上班第一天的愿望就是早日退休,每天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可真过上这样的日子了,封如月又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了。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不管了,我要出去!”
“啊?可是小姐,相爷可是对您下了禁足令的啊。”春雨听到出去两个字,一张小脸被吓得煞白。
封如月刮了刮春雨的鼻子,小丫头鼻头耸了耸,看上去煞是可爱。
封如月莞尔一笑:“放心,你家小姐我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