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在她这一代,出了她这个才女。及笄之年,便名满天下。一家人都当她是个稀罕的,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唯独在她的婚事上,父亲却同她生出了龃龉。
当年,新科状元郎策马游街,人人皆为他的风姿倾倒。秦无双也不例外。由此,她不惜忤逆父亲,和秦府断绝关系。最终得偿所愿,和封仲成亲。
刚开始,封仲对她很好,两人也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可随着他的官位越来越高,他回来的越来越晚。
刚开始时,她也和封仲争吵。可到后来,她也还是妥协了。甚至于相宜长公主进府,自己被贬妻为妾,她也是平静的接受了。
可直到如今,她才是真正的后悔了。
“娘......”封如月艰难地叫出这个称呼。
“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吗?”她看着眼前的美妇一副要掉眼泪的样子,有些手忙脚乱。
春雨站在一旁,面色有些苍白。“小姐,夫人也是担心您。”
封如月心中叹了口气,哎......她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真心担心她。可她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灵魂,叫“娘亲”什么的,真的不太叫得出口啊。
“娇娇,娘没事,娘只是太担心你了。”秦无双轻轻地拨开封如月的手,背对着她,用手帕拭去了眼角的两滴泪珠。
“娘,现在天也晚了,你快些回去了吧。”封如月劝道。
秦无双今日出门出得急,兴许是担心封如月被正在气头上的封仲责罚,她急急忙忙的往这悠然居赶,也顾不上要带自己的贴身婢女。
“不急,娘先陪着你去祠堂。等今日过了,你爹气消了,娘再去求你爹,让他不要关你这么长时日。”
相府的祠堂,位于东院。与封如月所在的西院遥遥相对。那处偏僻,只有年关和祭祖之日才会让众人前去上香。平时里除了洒扫的杂役,就是半个人影也见不着。
封如月拗不过她的便宜娘亲,只好应了秦无双的话,让她陪着自己去了祠堂。
春雨提着个灯笼走在前方,封如月和秦无双跟在她的身后。
夜已渐深,圆月悬挂于半空,倾泻出一地的银白。幽深的院落里,栽种着的花树投射出一幢一幢的阴影。两旁时不时出现的屋舍更是像黑暗中蛰伏的野兽,似乎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将几人吞吃入腹。
待拐过几道弯,穿过几个长廊之后,一栋散发着微弱灯光的小院出现在几人面前。
封如月住了脚,抬头望向牌匾上的“封氏祠堂”四字。祠堂的两扇木门紧闭,门边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门缝中,还依稀有微弱的光透出。
“如月......这祠堂偏僻,天儿又冷,你自幼娇贵,哪里受得住啊。”秦无双拉着封如月的手,感受着后者手中传来的凉意,再抬眼看向紧闭的祠堂,心下有些不安。
封如月见状,也只得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娘亲,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再说了,这祠堂就在府里,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可是你父亲,要关你半个月......”
“半个月也没事啊,再说了,娘不是明天就要去找父亲求情了吗,说不定明天我就出来了。”封如月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就算她那父亲有意解除她的紧闭,但是那相依长公主,肯定会吹枕头风的。
不过,为了安慰自己的美人娘亲,她也只得撒个善意的谎言了。
“好了娘亲,您快回去吧。这天都这么晚了,早点去歇着。”封如月推搡着秦无双。后者见状,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娘明日再来看你。”秦无双眉头微微蹙紧,还是有些不放心。
“行,您什么时候来都行。”
说罢,封如月又将春雨唤来,让春雨打着灯笼送秦无双回房。毕竟这一路黑灯瞎火的,难保不会磕着绊着。
春雨应了声,搀着秦无双。后者一步三回头,似乎还是放心不下。
封如月见状,也只得在这祠堂门口目送着她离去。直到秦无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方才推开祠堂的门,一步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