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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得满头大汗,眼前也热得模糊,就把一直紧抓着的碗筷放下,空出手来把空调调低了几度,另一只手伸手抹了把脸。
意外地兜了一手水。
她一愣,又抹了一把面颊,还是一手的水。
她低头,发现有什么扑簌簌地掉在她睡衣的前襟上,洇开了一大片。
她呆呆地盯着那片水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哭了。
周皎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过眼泪这种东西了。丧尸和恶人横行的时候,她要养活前男友一家人,没有时间给她哭。
就算张春生从楼下把她推下去的时候,她也只是绝望,没有一丁点要哭泣的感觉。谁知道因为这末世来临之际的最后一顿饭,好像要把攒了五年的东西都流出来。
眼泪还在一串串顺着脸颊往下落,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但除了有点酸胀之外,眼睛里热热的,湿湿但,其实还是挺舒服的。
周皎喘了口气,抓起纸巾使劲擤了擤鼻子。抓紧时间享受美味才是正经,哭以后可能还有机会,吃好吃的却再没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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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歇一歇,吃一吃,一顿火锅吃了一天。期间断电了,去隔壁开了备用电路继续。
到后来,她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就在屋里走来走去尽快消化,有了点胃口就再开动。
天色渐渐暗下来,街上的嚎叫也平息了,只是时不时炸开几声男人惊恐的惨叫,以及小孩和女人的哭喊。
那是试图逃出城去的家庭,在街道上遭遇了丧尸。
周皎脸色涨得通红,胸口憋闷,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嚼了嚼嘴里煮得烂烂的玉米,已经尝不出太大味道。
要来了。
她把电磁炉关了,站起来收拾桌子。两条腿已经有点不听使唤,还是坚持着把桌子擦干净。
她端着鸳鸯锅,到底还是没舍得把锅底倒掉。虽然之后已经吃不出太多味道了,但应该还是可以闻一闻,底料重的话,也能吃出一点点滋味。
周皎拖着脚,把锅子放进冰柜里。还没来得及彻底放凉,但时间不够了。
她洗了洗手,关掉屋里所有的灯,努力控制着已经开始僵硬的四肢,打开已经没有信号的手机进行照明,来到卧室,拉上窗帘。
房间陈设着几样基本的家具,中间一米三的铁艺单人床,四角绑着束缚拷。周皎去买的时候特意拉扯过,老板说这是他们那边最结实的装备,不论是手铐还是腕拷,连熊都挣不脱。
这东西严格意义上应该是违禁的,毕竟情趣用品,没人会真的用囚禁性质的。但是周皎不是常人,她需要的就是这东西。
她要把自己锁起来。
周皎躺上床,用力弯曲着手指,从脚腕开始把束缚拷扣好。柔软宽阔的皮质紧贴着皮肤,不会松脱的同时也不会伤到她。
周皎用牙齿拉紧束缚绳,把右手手腕也拴在床柱上。
做完这些,她倒在床上大口喘气,感到一阵阵眩晕。冰冷和麻木从四肢末梢渐渐往上爬,她听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甚至开始发出嗬嗬声。
失去意识之前,周皎想,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醒。
要是醒不过来就算了,绑得这么严实,大概率也不会惹什么祸。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充满物资的避难所作为丧尸饿死,感觉也不错。
怎么说来着?
古有伯夷叔齐死不食周粟,今有丧尸周皎死不吃人肉。
还挺高风亮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