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大一小两人，一坐一站，正在对峙。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周皎板着脸，坐在凳子上，一手端着碗，夹着一片清水煮白菜，“最后一遍，吃不吃？”
小男孩倔强地把灰灰的小脸撇在一边。
周皎：“……”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不断告诉自己孩子不能打不能骂要讲道理要好好教育，把毫无滋味的大白菜塞进自己嘴里，囫囵着嚼了嚼咽进肚子。
果然味同嚼蜡。
也怨不得孩子不爱吃。
对于自己和娃的伙食，周皎仔细分析过。
血液的成分无非就是那些，水，蛋白质，无机盐，一点维生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营养物质。因此，丧尸咬人，应当更多是出于病毒传染的需求，而并非摄入营养。
因此，血液也完全可以被其他食物替代。
她叹了口气，想了想，从冰箱里拿出了新买的梦龙。
小孩看见冰棍眼睛一亮，紧紧盯着周皎细嫩的手指把包装纸撸下来，深棕色的巧克力脆皮在他眼前晃，
“来，水水，三根菜，半个鸡蛋，换一口梦龙，行不行？”
水水迷茫了一下，似乎在心里盘算，片刻摇了摇头，“菜，不好吃。”
周皎引诱，“那，半个蛋，两根菜，一片土豆？”说着将还冒着冷气的巧克力脆皮从他鼻子底下晃过去。
水水其实啥都闻不到，但黑葡萄似的眼睛贪婪地跟着冰棍走，吧唧吧唧含着胖嘟嘟的食指。
两根菜，一个土豆，好像比三根菜好点。
他点点头，“嗯。”
周皎面上一本正经，“那成交，妈妈喂你吃一根白菜，啊——”
一边想着，这孩子有智商，但不多。
养孩子可能就像养猴子，要掌握一些朝三暮四的小技巧。
……
晚上，要给水水洗澡。
娃坐在澡盆里，看看盆，又看看妈妈，眼神疑惑。
“妈妈，盆，水。”
周皎在旁边调水温，看着光着腚坐在空盆里的娃，陷入了沉思。
似乎……应该先给孩子放点水？
浴室很大，水水眼巴巴看着旁边空空的浴缸，小嘴一瘪，露出可怜的表情，手指扒住了浴缸的边缘，
“浴缸，水水，坐……”
周皎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明明有浴缸，为什么还要给孩子买澡盆……
她小时候可没有浴缸这种奢侈的东西，洗澡都用盆的。
周皎摸了摸娃蜷曲的卷发，取了旁边的浴巾把孩子裹好，“乖水水，等妈妈给你把热水放放。”
等等，小孩用多少度的水她百度到了，可是小丧尸呢……？
她自己变异后，皮肤的感触更迟钝了一些，不知道小孩子如何。
水水伸出小手试水温，露出了笑容，“热，好，喜欢。”
周皎松了口气，看来小孩子还是要比大人皮肤娇嫩些。
浴室蒸腾着热气，水水玩着橡皮鸭子，鸭子被捏得吱嘎吱嘎地叫，他咯咯地笑。周皎拿着个糖果色的小水瓢，仔细地往小朋友灰色的皮肤上浇水，看着小孩子的天真欢乐，心事却一层层萦绕上来。
根据上次的经验，末世的水电只能正常供应两个月。
虽然她已经请人改装了电路，装了个家用的发电机，但供水其实是个大问题。
饮用水暂且不谈，只他们娘俩洗澡和其他生活用水就是个大难题。
之前周皎觉得，自己一个人，实在不行还可以跑路，但是带着孩子，虽然是个疑似丧尸的变异小朋友，但路途颠簸，多少不方便。
最重要的，孩子要长身体，肯定要稳定的营养和生活。
周皎不确定，应该会……长身体……
的吧？？？？
晚上睡觉，周皎把特地开车超市拉回来的宝宝床放在另一个卧室，看着水水躺下才回自己房间。
结果刚进卧室，就被水水拽住，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妈妈，害怕。”
……
水水穿着刚刚烘干的蓝精灵儿童睡衣，戴着个睡帽，好奇地看着妈妈把自己锁起来。
他用小胖手拽着自己睡帽上的球球，真诚发问，“妈妈，梦游？”
……这孩子还知道梦游？？
小孩子可能就是这样，有时候你觉得他傻，有时候又让你猝不及防。
周皎被折腾了一天，又是掏丧尸脑壳又是指挥丧尸拿东西，精神和□□都十分疲惫，上下眼皮直打架，随口敷衍一句“嗯，宝宝不怕，妈妈梦游不吃人”，攥着四颗晶核就要躺下。
水水看着她，很懂事地噔噔噔跑去关了灯。
黑暗中，周皎把四颗晶核都吞下，刚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水水偶尔会被晚上“发作”的周皎吓一跳、周皎做饭烧水偶尔烧干锅、水水打了三个杯子拆了一只手表两个玩具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周皎跟水水解释，“妈妈睡着之后可能会变成那种东西，为了不破坏家具，就得把自己拴起来。”
周皎特地选了个入住率低的新城市，中间有邻居来敲门，周皎也假装不在。
毕竟，他们孤儿寡母的，品种又特殊，还是尽量少跟人打交道。末世爆发之前，周皎故意在楼道里“遗忘”了一些物资，就当给邻里邻居的尽了点心意吧。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一周，直到某天晚上。
周皎照例给自己扣上手铐脚镣，进行睡前教育：“水水，我们夜晚约法三章是——”
水水穿着鳄鱼宝宝连体套装，坐在小床上，声音响亮，“第一，不许出门，因为外面有很脏！第二，不许出门，因为外面很臭！第三，不许出门，因为外面有坏人！”
周娇很满意，奖励小朋友一个香香，美美睡了。
……结果，第二天，被一条热乎乎湿漉漉的舌头舔醒。
周皎睁眼，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