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难掩激动,“我闻到那个异味了!白黎,那异味重又出现了!”
黎慕白心底一沉,也使劲吸溜几下。
窗子早已被赵曦澄支起。正午的风,卷着花草香的热,吹进屋子,使得屋内似乎也染上了初夏的味道。大理石长案前鹅黄色金银线错织花纱幔,在风中轻轻扬起,仿若从窗外飘来的一片淡彩的云。
黎慕白走过去,把纱幔拢成一束绾紧固定住。
除了香气,她闻不出异常。
赵姝儿在屋内走来走去,口中喃喃不停,“这异味是在哪里发出来的呢·····奇怪,不在这里······嗯,这里也没有······唉!我竟找不到它的源头······”
“是不是朝莲公主面上的胭脂水粉发出来的?”黎慕白指着大理石长案上的戗金彩漆妆奁宝匣道。
“不是!我之前用簪子挑了一点点她面上的胭脂,是觉得那胭脂十分上乘,想知道是用什么法子制成的。”赵姝儿走过去,打开妆奁下层,里面是一些精致的瓶瓶罐罐。
赵姝儿拿起其中一个描四季花卉的白玉圆钵,揭开盖子看了看,闻了闻,又拔下银簪挑了一点子出来在帕子上抹开,“这是上好的胭脂膏子,并掺了上等香料,似乎用的就是我的那个法子制出来的。”
黎慕白想起赵姝儿曾向高仪推荐过制胭脂一事来,便问道:“郡主制胭脂的法子,可曾向他人道过?”
“以前我常和六哥一起玩,淑妃娘娘对我甚好,我就把这个制胭脂的法子一股脑儿告诉了她。淑妃娘娘试了之后,说我这个法子真好,还夸我——”赵姝儿猛地止住,秀目圆睁,“这里怎会有她的胭脂?”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钟萃轩一直是由淑妃娘娘在照料。朝莲公主的妆奁里有淑妃娘娘宫里的胭脂,也不足为怪。”黎慕白一面说,一面抽开妆奁上层。上层隔成了好几个小格子,格子里分类置放着一些点金点翠的钗簪与耳珰绢花环佩等首饰。
黎慕白见一支光华夺目的簪子单独置于一格,便执起一看。
簪子是由一整块天然彩色美玉雕琢而成的,簪挺的玉石呈莹润的烟粉,簪头的玉莲花则为金灿的明黄。整支玉簪,色彩过渡自然,玉质清透晶亮,里面的光华似要流泻出来一般。
簪头的莲花下,还垂着两串珠子。珠子是醒目的鲜红色,每一颗都镶了花萼状的金托,华贵又华丽。
细看之下,那珠子并不十分的圆,大小也有些不一,其中几颗犹为大些,鼓鼓的,像是要挣脱那半包裹的金托一般。
黎慕白挑起最大的那颗珠子,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发现那花萼样的金托表面隐约有翻折过的痕迹。
“白黎,你说这胭脂真是淑妃娘娘送来的?”赵姝儿盖上白玉圆钵的盖子,抬首问道。
黎慕白忙装作随意伸出手去,用衣袖掩过莲花玉簪,把赵姝儿手中的白玉圆钵放回原处。
“郡主,这香篆钟里的香,都已焚到了午时,圣上还在钟萃轩等着呢。”
“哎呀,都怪我闻到那异味太激动了!”赵姝儿丢开胭脂一事,忙打开王赟之前拿过来的小木箱子,找出一双手衣戴上,“白黎,我心里总没底。”
“无妨,有凉王殿下在呢。”黎慕白投去一个让赵姝儿安心的眼神。
“对,我可不能让四哥失望。”
待赵姝儿着手检验尸首后,黎慕白方悄悄移开袖摆,重又执起莲花玉簪细看,然后轻轻搁下,一手指尖捏住了簪尾串珠里那颗最大珠子,另一指尖沿着花萼状金托的折痕,用指甲轻轻撬起一线。
金托下的一截珠子赫然露出亮黑的表皮。细看之下,那表皮上竟还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孔。
黎慕白手一抖,莲花玉簪差点被拂落于地。
幸亏她刚刚用的是指甲,也未碰到那个针孔,自己的指尖也未有伤口。她深吸一口气,又不便惊动赵姝儿,只好继续用指甲尖端小心翼翼检查起其它几颗较大的镶金串珠来。
那几颗串珠上的金托,均有折痕,折痕下珠子的黑色表皮上,亦均有针孔。
“白黎,你快来看,她的掌心还真有一朵莲花神迹!”赵姝儿突然唤道,“哎呀,这莲花好生精致!”
“郡主,请等下!”黎慕白压下满腹疑惑,“我先收拾下这里。”
“行!”赵姝儿盯着朝莲公主的手心,头也不回地道。
黎慕白以最快速度复原被微微撬起的金托,又把莲花玉簪放回妆奁原处,又借更衣之名出去盥洗了下手,才不动声色走到赵姝儿身边。
赵姝儿正掰开朝莲公主左手左看右看。黎慕白凑上去,见那手掌上确有一朵形似莲花的印记。印记不大,居于掌心正中,有如由几条淡粉色的线条勾勒而成。
仔细辨之,那淡粉线条,是那皮肉微微凸起于掌心。每一处凸起的皮肉,俱恰到好处,使得这莲花印记像从画中拓下来的一样。
黎慕白忆起采筠说过她们公主左手手心有一个天生的淡粉色莲花印记,现下看来,这淡粉色说的就是这微凸的皮肉了。
“还真有这种天生神迹,我回去一定得把它加到我的仵作大全里去。”赵姝儿瞅了下自己的手,叹道,“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连手掌都比我的大些。”
黎慕白心中一动,俯下身细看,发现朝莲公主这只手的掌面与指腹均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她立即拿过朝莲公主的另一只手。那右手,除掌面与指腹的薄茧外,在巨指与食指的指尖,还各有一道细细的比较厚的茧子。
赵姝儿丢开莲花神迹,准备检查朝莲公主的身体。
朝莲公主穿着粉白绣暗纹的中衣中裤,衣裤完整无破损无血渍。赵姝儿与黎慕白褪去尸身上的衣物,一同检验。
四肢、躯干、头部、脖颈均无伤口,全身肤色偏黄,只有脖子与脸是白的,应是抹了胭脂水粉的缘故。
“不像中毒,身上也没伤口——”赵姝儿戴着手衣,检查完口腔后,又顺着朝莲公主喉部、胸腹部一路按按摸摸,“都挺正常的,无异物无肿胀······又不让动刀检查内里,怎么才能找出死因?唉!太难了······”
赵姝儿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