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她就是黎慕白。
赵曦澄倏地俯下身子,一手扣住黎慕白的下巴,一手拿着石黛就往黎慕白脸上描去。
“一个人的经历,是无法改变的。你能改变你的声音、身形,甚至容貌,但你积年历经的一切,皆会不知不觉渗透于你的面相上。”
赵曦澄拿着石黛,描过黎慕白的双颊。
黎慕白的下颌被他牢牢握着,一张脸如刀俎下的鱼肉,只能任由他胡涂乱画。
“从你的面相上,我可以看出,你出身优渥,天资聪颖,幼年之际就被御赐姻缘。后随父赴任西洲,途经虞洲时,你破了你人生中的第一个案子——虞洲诅咒案,也因此一举成为名闻天下的女神探。”
赵曦澄细细描着,似是在描一幅精美的画。
黎慕白看着他一张一翕的嘴,温热的气息带着若有若无的梨花清香,一下一下拂过她脸颊。
她大脑一片空茫,仿佛他说的那个人跟她无关。
“对吗?”赵曦澄描过她的双眉后,最后在她眉心使劲一点。
“黎——慕——白!”
赵曦澄手一松,同时把石黛朝她一掷。
黎慕白再一次跌倒在地,呆呆抓起被他扔在身旁的石黛,问道:“殿下会相术?”
赵曦澄嗤笑了一声,道:“雕虫小技而已!难道我说错了?”
黎慕白默然垂首,唇角紧抿。
好一会子,她重又抬起头,眼底迸出一股决绝。
赵曦澄目光微闪,冷冷看着她。
“是,殿下都说对了,我就是黎慕白!我就是被圣上钦点给您的未来正妃——黎——慕——白!”
“被钦点给我的未来正妃?我可记得你曾随你父亲返京述职时,为这个钦点闹了好一阵子呢!怎么?现在不闹了?”
黎慕白只看着赵曦澄,不说话。
“你父母到底是如何死的?”
黎慕白遽然听他提起她的父母,心里霎时有如千刀扎过。她强忍泪意,狠命咬着唇角,大半晌后才抑制住心底翻腾的痛意。
“不知道!”
“不知道?名闻天下的女神探,也不过尔尔!”
见她面色灰败,赵曦澄眉尖一蹙,接着问道:“西洲呈上的秘旨里,提到你全家突发火灾,无一人生还,为何你还活着?”
“不知道!火灾发生时,我正好外出,随后莫名昏迷,醒来才知家里遇了这等事,连我自己亦被列入了遇难名单。我不敢轻易暴露自己,只好出了西洲。”
“你来京城有何目的?”
“我要火灾真相,我要找出幕后真凶!”黎慕白仰起头,目光灼灼。
她直视着赵曦澄,一字一顿:“火灾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有人故意为之?”赵曦澄睨了她一眼,“你觉得是不是我故意为之?”
“真相未明前,一切皆有可能!”
“好一个‘一切皆有可能’!你胆子倒不小!”赵曦澄愠怒道。
“请殿下息怒,查案本就如此——真相未明前,一切皆有可能!”黎慕白不依不饶回道。
赵曦澄审视她半晌,一声冷笑:“你不怕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你不会!”
“你觉得我为何不会?刚才,你还说一切皆有可能!”
“直觉!”
“笑话!我从不相信直觉!你别告诉我,你这名闻天下的女神探,查案靠的是直觉!”
“查案是查案!如果殿下想要解决我,大可悄悄地做。可殿下刚刚大张旗鼓地救我,后面想要解决我怕是有些难了!”
“你就这么自信?”
“是我相信殿下!”黎慕白伏在地上,深深磕了一个头,“我相信殿下!请殿下助我!”
“你相信我?”赵曦澄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给我一个理由。”
“殿下刚刚救我,肯定是猜测到了我的身份。既然猜测到了我的身份,殿下仍来救我,就说明了我对殿下有用处。”
赵曦澄眸光一凛,审视着她面上每一个表情。
“我请求殿下助我查明火灾真相,找出害我全家的凶手。我也定当竭尽所能协助殿下,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黎慕白倔强地盯着赵曦澄。
赵曦澄亦直视着她。
紫金铜炉里,上好的银丝细炭不曾飘出一丝烟,只有时不时传出的“毕毕剥剥”轻响,才教人觉察到炉内的炭已被烧得火红。
四目对决,赵曦澄突地笑了。
“好一个竭尽所能!好一个赴汤蹈火!好一个在所不辞!黎慕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黎慕白定当不忘!”
“咳——咳——咳——”赵曦澄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咚咚咚!”门外传来小厮的敲门声。
“无事!咳——”
赵曦澄边可咳边挤出两个字,敲门声霎时止住。
他一手捂住肩膀,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天青色小瓷瓶来。
黎慕白见他手发颤,眼看小瓷瓶就要从他掌中脱落,忙立即上前抢过。
“倒——咳——一丸——咳——”
黎慕白依言倒了一丸药,赵曦澄接过,径直吞了。
少焉,赵曦澄止住咳嗽,肩膀处却渗出丝丝血迹来。
黎慕白大骇,欲要上前去检查,却被赵曦澄拦住。
“黎慕白,你可知道,你面临的危险将有多大?你若害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放你悄悄离开,然后你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赵曦澄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冷。
黎慕白没有说话,固执地拿下赵曦澄捂在肩膀上的手,拔开他的衣领。
顿时,一道细长带血的伤口赫然眼前。
“是剑伤?”黎慕白轻声问道。
赵曦澄绷着身子,头靠在引枕上,容色霜白。
黎慕白正想继续问下去,马车却缓缓停下。
“四哥,六弟向你问好!”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