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养着,怎会让她去学剑呢?原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赵曦澄点点头,声音如眷恋三月和春的风:
“我母后过世后,也曾在公主府小住过。那时,姑姑也教过我一些剑术,待我如亲子般。”
亮透的日光挤过细碎的枝叶,在曲廊里洒下密密的白影,如落了一地的秋霜。赵曦澄的目光顺着曲廊,似要在满地秋霜似的光影里觅一丝春意。黎慕白不忍触及,手指微微蜷曲,轻问道:
“上次你跟我说长公主的头疾不是打自小起就有的,那是何时患上的?”
“是在韶樱表妹一岁左右。”赵曦澄深吸一口气,“那次,我听说姑姑染了风寒,便上府去看她。突然间她就在府内发起狂来,浑身抽搐,呕吐不已,一顿嘶吼乱抓,又是摔东西又是撵人死命打,大有遇神杀神遇魔弑魔之势。”
黎慕白想起今日乍见长公主头疾发作模样,已是大骇一跳。那么,当时还年幼的赵曦澄,初见一向待他如亲子般的长公主突然变成恶魔样的人物,他心里是不是既惊惧又痛苦呢?
“后来,是陈家医馆的陈若水施针压制住的吗?”黎慕白问道。
“不,我不知道。当时姑父怕姑姑伤到我,忙派人送我回自己府中。后来,姑母告诉我她患上头疾了,并让我以后没有要紧事,不要再上她府中,因为她怕她下次头疾发作时会意外伤到我。”
“长公主待你真好。”黎慕白叹道,“只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患上头疾呢?会不会是旧病引发?长公主以前生过什么奇怪的病吗?或是比较重的病?”
赵曦澄止住缓行的脚步,目光深幽,半晌才说道:
“你说起这个,我倒想起姑母年轻时确实病过一次,而且病了有一年之余。那时,皇祖父还在世,只是具体什么病我也不知。我记得那时,我母亲有事离府,久不见归来。我就想去找庆阳姑姑,可皇祖母告诉我,庆阳姑姑生了很严重的病,不能见任何人。我当时还不信,后来的宫宴家宴上,她都未出席,我才真相信她病得很严重。”
“长公主的病后来是怎样好的?”
“庆阳姑姑病好后,先帝下令不许任何人过问她生过病一事。我问过姑姑一次,她也勒令我以后不许再问。从此,她生过重病一事就此掩过,无人再提。”
黎慕白听后,心里盘旋一会,又问道:
“后来长公主还生过其它比较重的病吗?”
“没有。”
“殿下可还记得长公主具体发病时间?”
“好像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上巳节,她去踏春,回来后就病了。”
又是上巳节!黎慕白想起小树林的命案、徐绣绣的病容和罗家老仆妇暗含深意的话,心里一动,欲继续追问,一侍女过来告诉他们,说长公主的头疾已有所缓解。
两人便朝内院行去。长公主已换上干净整洁衣裳,面容苍白,双目闭合,盖着厚厚的锦被,丝毫不见之前的癫狂瘆人模样。
见庆阳长公主已无恙,几人不便打搅,一起退了出去。卫昌轻声细语嘱咐服侍的侍女一通,也随后来到院外。
黎慕白见卫昌双目仍是红红的,身上素净的缁衣也是皱巴巴的,湿一块干一块的,鞋跟上还沾了一些草屑,鞋帮上亦黏着几片淡红紫色的残破花瓣,整个人一副呕心抽肠模样,像是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似的。
她想起关雎佳话来,料卫昌应是接到长公主头疾的消息后,就心急如焚直往府中赶,都未想起要更衣。而长公主此次头疾发作,让他一度以为将要失去心爱的她。幸好,陈家医馆的陈若林用针灸暂时压制住了。
问世间,情深几许?合欢成对开,雎鸠双飞鸣。
黎慕白暗叹,在心底为他们的关雎之情深深动容,决定要尽快破解出“江山眉妩”图的诅咒之谜。
卫昌与卫韶樱谢过赵曦澄请来的大夫,赵曦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卫昌欲安排车马送陈若林回医馆,陈若林坚辞不受,卫昌直只好作罢。赵曦澄便带着黎慕白与陈若林一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