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六礼,我朝亦是如此,其中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礼用时最长。”
她画了一个“三”和“六”字,继续说道:
“这三书六礼,即使在普通百姓人家,从开始议亲到成亲完毕,最快也得要三个月。何况长公主出生在皇家,婚嫁的繁文缛节只多不少,可她为何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婚嫁呢?”
“姑姑生在皇家,虽然她之前宣称不嫁,但该准备的,皇室还是会照常准备的。”
“殿下所说,也并非无理。只是长公主成亲之际,恰巧是丹辽七皇子刚登基之时。而那时,恰巧先帝想趁机攻打丹辽,却因长公主成亲一事而推迟,最后也没打成。”
黎慕白就此打住,后面的话她不敢随便说。
“也许是巧合。”赵曦澄说道。
“一次巧合还可以说是偶然,可巧合过多,背后必然是蓄谋已久。我断过不少案子,那些看似巧合的事件,其实都是凶手的精心布局。”
“凶手的精心布局?”赵曦澄声音一冷。
“对不起,我不是说长公主是凶手,我的意思是——”黎慕白止住了话头。
“你的意思是——”赵曦澄看着她,沉吟一下,“庆阳姑姑成亲是为阻止——”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黎慕白点点头,又用赤玉彤管在罗纹笺上画了一朵花,“其二,就是格桑梅朵。我记得殿下告诉过我,格桑梅朵本是生长于丹辽的高域之地,‘格桑梅朵’在丹辽语里有怜取眼前人之意。”
“不错,格桑梅朵确实是生长于丹辽的高域之地,被丹辽奉为圣洁之花,很是受丹辽人喜爱。”
“长公主住的院子里恰巧就有一片格桑梅朵,可格桑梅朵在我朝很少被种植。伺候她的仆妇告诉我,那片格桑梅朵由长公主亲自照料一切事宜,谁都不能插手。反而是公主府中驸马亲手为她种植的合欢树和米囊花,她却不甚在意。要知道,那些合欢树和米囊花,是驸马为缓解她的头疾而种植的。”
“那些一向是姑父在亲自照料。”
“是的,驸马对长公主事事关心入微。可如果长公主真的是被驸马的深情打动而跟他成亲,那么即使她的院子里不种植合欢树和米囊花,至少她也会去看顾一下那些树与花。但我听公主府的下人说,长公主只照料格桑梅朵,其余的一概不理会。”
“听你这么一说——”赵曦澄目光一沉,“我忆起之前去公主府时,姑姑好像真的只顾着她的格桑梅朵。”
“第三,长公主与丹辽帝的剑术比试。”黎慕白又画了一把剑,“丹辽帝在当年还是七皇子之时,曾代作为丹辽使臣来我朝朝贺。鲁妈妈说过,在他初次来我朝朝贺时,长公主就与他比试过剑术,并且还赢了他。”
“确有其事。后来姑父卫昌也曾参加过朝贺使者的赛事,他双手各持一箭,不用弓弦,直接用手把两支箭一齐射入靶心。”
“据说就是在这场赛事上,他对长公主一见钟情。那次,丹辽帝也在场吗?”
“不在,丹辽帝那次没有来我朝朝贺。次年,他就登基为帝了。”
“可依殿下的这些画来看——”黎慕白拿起几幅泛黄的小卷轴,指着图中的丹辽帝,“这丹辽帝,应是有好几年作为丹辽使臣来我朝朝贺。”
“不错,丹辽帝确实曾连续好几年所为使臣来我朝朝贺。而且每次来朝贺时,他都要与姑姑切磋剑术,但每次都必输无疑。”
“到底是真输还是故意输,我们可以从这画中略窥一二。”黎慕白举起画,“殿下看这画中年轻时的丹辽帝,身量结实,目透坚毅,不像是那种羸弱无能之辈。再想一想他登基之初稳定帝位时的雷霆手段,怕是故意输给长公主的成份更多。”
“我幼时庆阳姑姑曾教过我剑术。她的剑术确实不赖,但到底达到何种境界,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之前跟殿下说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赵曦澄凝神须臾,“如果当真,可跟姑姑的头疾有关?或跟目前发生的案子有关?”
“我不知道。”黎慕白准备把那张画着两颗心、一朵花、一把剑的罗纹笺烧掉。赵曦澄见状,心中一动,命她把罗纹笺递给他。黎慕白不知他有何意,低头看着罗纹笺上简陋的图形,有些不愿。
赵曦澄一把抢过,叠好放入袖兜。黎慕白看着他的动作,一时不明所以。
“我——”赵曦澄见她盯着自己不放,解释道,“我留着推测案子用。对了,鲁妈妈那边,我已着人查出结果了。”
“这么快?”黎慕白的关注焦点立即从罗纹笺上移开,“提起鲁妈妈,我记得她说过,卫驸马不但自己不纳妾,且也不许公主府中的男□□仆纳妾,且要求他们对妻子好。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因此公主府中的侍女们都恪尽职守,盼的就是能嫁给府中的男仆。”
“公主府中的侍女真幸运!”
赵曦澄听出她语气中的羡慕,心绪轻涌,转过话头:
“鲁妈妈曾在宫中有一相依为命的姐姐。她姐姐一直在庆阳姑姑身边当差,后来突然之间得急病去了,时间正是姑姑在上巳节遭遇劫持后不久。”顿了一下,“应是受姑姑被劫持一事牵连的。”
黎慕白听后,虽早猜出结果如此,可听完后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忽然间,她理解母亲逼她学这学那的原因了。
一入侯门深似海,那么嫁给赵曦澄这种皇室子弟,结果又会如何呢?她忆起自己以前无意中听到父亲跟母亲说过的话,大意是她既然能断案,就可婚后自保。母亲被父亲的这席话打动,此后果真很少干预她探案一事了,偶尔还会表现出支持的意向。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两人正各怀心事时,锦允前来禀告,赵姝儿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