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边境,而李奈从小跟随父亲在边境长大,其人品应会深受其父影响。”
“潜移默化,自然似之!看来,许是我想左了。”
“所谓关心则乱,长公主对殿下照拂有加,殿下一时判断失误,也情有可原。”
赵曦澄见她裹在一袭灰蓝色袍子里,看上去弱质纤纤,却有一种让人不容小觑的威压。
“那你会出现判断失误吗?比如你家的火灾案?”赵曦澄忽然问道。
黎慕白没料到他会提起这此事,一时默然。半晌后,她低低道:
“我不知道。但我明白,作为断案之人,断案时是不容许有丝毫个人情感的掺杂。”
“不错,够冷血!”赵曦澄突地一笑,心里却有些不适。那她帮他断案,是不是也没有丝毫情感掺杂进来?
“那你断案的意义何在?”他问道,语气里隐隐蕴着一线怒意。
“给死者一个公道,因为没有人可以随意践踏他人性命!”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赵曦澄万年积雪的眸底,遽然裂开一丝罅隙。一道光,就这样明晃晃地照了进来。
京中女子,他也曾见过不少。于相貌上,她不是最顶尖的。于家世学识上,她也不是最上乘的。可此刻,他却觉得,她是那么璀璨耀目。那双眸子里迸发的亮光,教人不可直视。
他看着她,她的身后,万点星子正散落于无垠的天幕,一轮圆月已升至梨花树梢。她的眼底,有坚不可摧的彩芒。
纵有星光千里,又怎敌皓月一灼?!
平生第一次,他生出怕来。要知道,他历经过多少生死凶险,却从未有过惧怕与惶恐;就连江山眉妩图那样诡异之事,他都可以淡定处之。可此时,他却胆怯起来。
一念多畏惧,由爱生忧怖。
“慕白!”他不敢再想下去,无意识地低唤了一声。
“嗯!”黎慕白正在思索案子,没留意到赵曦澄对她称呼的变化,顺口应道,“殿下,我还有一事需要请教。”
似被一语惊觉,他突觉脸上有些热,忙端起桌上的茶一口灌了下去,却被茶水呛着,不由连连咳起来。
黎慕白见他一向玉白的脸颊,此刻却红鲜鲜的,以为他生病了,刚张口欲询问一下,赵曦澄就道:
“无妨,是这茶太苦了!”
“什么?茶太苦?”黎慕白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浅尝一口——一点也不苦呀!而且,她记得他说过他只是不喜酸味,食用四味糕时对苦味也没甚反应,现在为何又摆出一副这般仇苦的模样?
真是一个变化无常难捉摸的主!黎慕白在心里哀叹。
“对不起,是我煮茶时没注意火候。”见他一副被苦倒不像作假的神情,黎慕白只好安慰道,“殿下吃颗蜜饯吧,很甜的,吃完就不苦了!”
说着,她解开腰间的荷囊。
“唉!又快吃完了!”她叹道,拿出最后一颗蜜饯递到赵曦澄嘴边。
赵曦澄看着她莹白的指尖近在咫尺,一丝紧张缚上心头,两颊不可控地更红了。
“我吃半颗就行。”赵曦澄扭过头,以此掩饰心中的慌乱。
“行,为了不浪费,那我们每人吃一半吧。”
黎慕白只好把蜜饯轻轻剥开,取出蜜饯中央的果核,递给赵曦澄一半,另一半蜜饯则放入自己嘴里。
她含着甜津津的半颗蜜饯,一手把玩着那粒果核,一面回想着被打断的思路。
那果核很小,圆圆的,像一粒小小的丸子。她想起从公主府带回来的那包木樨丸子,那丸子也正如这果核般大小。
她忽而来了兴致,想知道那木樨丸子如何会那般丝滑。
刚拿出纸包,一股木樨浓香顿时扑鼻入心。她迫不及待打开,发现有几颗木樨丸子上染着一丝绿色。她想起侍女说过可能是染上了水芹菜汁,后因出了琴霜一事,她一下就忘了这档事。
灯火跳跳跃跃,赵曦澄正拿着一把刀錾刻缠枝凌霄花纹样的银剪子剪灯花。她撕下一截罗纹笺,取出一粒丸子,用那截罗纹笺紧紧包住,然后用手指在表面碾压。直到确定丸子被碾开,她才拆开包裹着丸子的罗纹笺。
罗纹笺上,有一些薄薄的糖衣碎片,以及一粒绿豆大小的糖丸。糖丸晶莹剔透,里面隐约可见木樨花。
赵曦澄剪完灯花走过去搁剪刀,黎慕白见他衣袖上沾了一滴蜡泪,他却浑然不知。
她伸手扣下那滴蜡泪一看,与包裹着木樨花的糖丸差不多大小。赵曦澄见她突然拽起自己的衣袖,刚想问她何意,却见她盯着那粒蜡泪若有所思。
“这腊有问题?”赵曦澄问道。
“我曾破过虞洲诅咒案,凶手就是用腊来做成诅咒假象的!”黎慕白眸子陡亮,“凶手给罗小绮与琴霜下毒的手法,我已大致明白了!”
“与这腊有关?”赵曦澄一震,拿过她指间的腊泪。
黎慕白点点头,把木樨丸子一粒一粒拿在手中检查,果见有几颗木樨丸子上面有细微的腊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