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的创面较小较窄,只有一尾指宽,创缘整齐,附近表皮无剥离无脱落,且伤口较深,但也没有贯穿整个胸部。初步判断凶手应是用短剑一类的凶器行刺,且剑刃比较薄与细窄。
黎慕白见采荇手里还捏着一个香囊,便轻轻抽出,拿到灯下细看。
香囊很新,还未装上香料,做工甚是精巧,上面绣着两枝含苞欲放的莲。莲叶青碧,莲花三色,花尖一点红,花底呈淡黄色,花中部为粉白。只是,那粉白已染了几点还未干透的血迹,使得那本是清新脱俗的三色莲蒙上了一层离奇诡秘之感,如开在地狱里的妖花一般。
黎慕白深吸一口气,见那采卉也穿着我朝女子常穿的服饰,浅绿褙子,豆青绫裙,白着一张脸,鬓发松散,在一旁抖抖瑟瑟哭着回话。发髻间,一支墨玉扁簪上的红粉珠花颤颤巍巍,几欲坠下。
据采卉说,她和采筠、采荇均是朝莲公主赵缃芙的贴身侍女。她们三人服侍公主喝完药睡下后,采筠则留在正屋守着,以备公主不时之需。她和采荇见天色尚早,便去了日常起居的耳房里做绣活。
朝莲公主喜欢各种香囊,因此,侍女们的绣活大都以绣香囊为主。
她与采荇刚绣完香囊,正准备收拾,后脑勺突地被硬物击中,然后就昏迷了过去。直到她被赫连骁叫醒,才知采荇已被人刺杀,自己也头痛欲裂。
黎慕白听完采卉的回话,便走过去检查她的头部。
采卉眉目深邃,鼻翼高挺,风情别具。她的衣上、手上均无血迹,腰间亦佩着一个散发浓香的香囊,后脑勺确实肿起一个大血包,可见凶手力气应不小。
黎慕白见采卉手上还握着一个香囊,在征得采卉同意后,拿过细看。
采卉手中的香囊与采荇手中的香囊很是相近,同样绣着两枝三色莲,只是绣工更为出彩,莲叶莲花栩栩如生,简直巧夺天工。
黎慕白暗赞一声,又让采卉取下腰间的香囊。
采卉佩的香囊与采荇的香囊一样,装满了香料,绣着几朵深粉八瓣小花。
采卉解释道,这香囊是朝莲公主命她们所佩。
黎慕白把四个香囊交给大理寺保管证物的人,准备去检查窗子,就见王赟也进了屋子。
王赟对她微微颔首,一面听手下汇报,一面走到窗子旁,与黎慕白一道勘察。
窗台窗棂完好无损,漆面亦光滑齐整,凶手不是从窗子而入。
两人又检查门,门闩亦完好。
采卉见状,哭着说要是插上门就好了,这样也许刺客就进不来,采荇也不会出事。
原来,她与采荇进屋之后只虚掩着门。一来是她们等会还要去替换守睡的采筠,二来是朝莲公主身体不适,夜里事多,她们几个即使睡了,也是警醒着的。另外,院子里没有外男出入,门口有赫连骁守着,她们觉得不插门也无妨。
黎慕白在室内转了转,拉开墙角的衣橱,里面挂着一些女子衣裙,是我朝女子常穿的款式,大多以各种绿色、浅紫藕色为主,分类放置着。
她见挂着紫色衣裙一端,夹了一件浅碧色的衫子,便抽出一看。
这是一件窄袖短衫,有点褶皱,其中一只袖子的袖边曾裂开过一条长缝,又被针线缝补好了。只是,那针脚有些稀疏歪扭。
黎慕白问采卉这件浅碧色短衫是谁的,采卉告知,说是采荇的。
沉吟一会,她把衫子放了回去。见查得差不多了,于是与王赟一起出了屋子。
王赟低声告知,院子门口一直由护送北夏和亲使团的赫连骁领人把守,院子外围、客馆外围,日夜均有殿前司的军士守卫巡逻。
那巡逻的军士,确实见到一道模糊的黑影从院子围墙上一跃而下,速度极快。
等他们反应过来去追时,那黑影早已没入无边夜色里,不知所踪了,只记得刺客身上佩戴了两颗拇指头大小的极亮的明珠。
黎慕白看着客馆通明的灯光,便问客馆往日夜里照明情况。一个服侍朝莲公主的中年仆妇告知,因公主晚上睡觉畏光,一旦公主睡下后,客馆就会熄掉绝大部分烛火。
另外,朝莲公主因身体抱恙,晚上睡不太好,听不得任何声响。因此,当公主要睡觉了,所有下人均会呆在自己屋子里不动。是故,那些仆妇一个也没见到刺客模样。
王赟请黎慕白前去朝莲公主赵缃芙的屋子查看一番。因为朝莲公主侍女采筠出来禀告,她们公主从不见外男。
黎慕白甫一踏进朝莲公主屋子,就被一把浓香扑了个兜头兜脸,如置香海。她定了定神,上前行礼,只觉那香味更重了,暗暗猜测这香味应是从朝莲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
朝莲公主病恹恹斜靠在床头,半垂着眼睑,脸上浮着一层毫无血色的白,如腊月里一枝欲要凋零的花。她手虚虚一抬,带动发髻上一支莲花玉簪垂下的两绺红色串珠直颤巍巍地晃。
采筠立即上前扶她起身在床沿坐下,又取了一件淡黄绣花的对襟袍子给她披上。
屋内光线暗淡,黎慕白看不太真切朝莲公主的五官模样,只勉强可见朝莲公主的装扮与我朝女子一致,一袭浅黄色的罗衣罗裙。她的侍女采筠,亦是着一条我朝女子常穿的齐胸襦裙。
见朝莲公主主仆几人的装扮均不是北夏本土服饰的样式,黎慕白心下不由纳罕。她刚禀明来意,朝莲公主浑身抖个不住,几欲晕倒。采筠安抚一番后,又端过一盏茶来。
朝莲公主扶着采筠微微喘了几口气,就着采筠的手抿了一小口茶。黎慕白暗暗环顾室内,未见异样。
采筠哽咽着告知黎慕白,公主刚得知采荇遇刺离世的消息时,就差点晕过去了,希望黎慕白不要再刺激公主了。
黎慕白见采筠一边脸颊上隐约有几绺印痕,便问采荇遇刺时,采筠可否听到了。
采筠顿了一下,说自己一直守着公主没合眼,没听到任何声响,直到赫连骁敲开院门后,她才知有刺客进了院子。
朝莲公主也道自己喝了药,睡得比较沉。说着说着,她眼泛泪光,身体不堪一击似的往边上一歪。采筠忙扶住她,也禁不住双泪直流。
这时,外头有仆妇来禀告,宫中的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