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瑛不敢犹豫,拿出老旧的按键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
孙小瑛努力的想让自己的情绪听起来的稳定的,所以她远离了让她窒息的客厅,而是来到了厨房的一角,这样也刚好方便了李瑜的偷听计划。
等了好久电话那头才接,里面传出一个纤细的女声:“喂?”
孙小瑛见电话终于接通,眼眶里的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她像是在祈求守护神一般的哀求:“小竹,你,你快回来吧,弟弟出,出事了”
小竹?潇竹?两个名字的发音很接近。
小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电话那头的声音雀跃起来:“出什么事了,死了没有?”
孙小瑛赶紧捂住了电话生怕客厅里的父母听到:“你别这样,那可是咱们的弟弟啊。”
小竹不屑:“弟弟?那他有把你我当过姐姐吗?那两个畜生有把我们当女儿吗?”
孙小瑛几乎晕厥,她这个手机是那种操作很简单的老人机,接电话打电话声音都特别大,她压低声音哀求道:“小竹,你,你别这样说,弟弟都,都受伤了。”
小竹:“受伤了?受了什么伤?”
孙小瑛:“头破了,好,好大,一个洞,流了,好多好多血,而且,还在外面冻,冻了一夜,都感冒了。”
这样的一个长难句孙小瑛说了很久,电话那头的小竹却很有耐心的听她说完,听完之后还觉得不解气:“活该!怎么不冻死他!”
孙小瑛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看到父亲疑惑的脸徘徊在门外,她的声音几乎破碎:“小竹,求求你了,你,快,快回来吧。”
小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厉声的质问道:“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回来!”
孙小瑛几乎瘫坐在地,这样一间没有暖气的房子里地板是冰凉的,但是孙小瑛却觉得自己的心处在一个更为冰冷的地方:“爸,爸妈,知道,知道你去上班了。”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了起来,孙小瑛两手抓住手机,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流下。
沉默并没有维持很久,电话那头爆发出了一阵刺耳尖利的吼叫:“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啊?”
吼叫过后是绝望的哭泣,女孩子压抑的哭泣从电话那头传来,孙小瑛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但她还是笨拙的安慰妹妹:“小竹,没,没事的,毕竟是我们,的,的家啊,你回来吧。”
小竹的哭泣并没有因为姐姐的安慰有所停止,反而是用一种近乎惨烈的哀叫的方式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姐姐,姐姐啊。”
李瑜趴在墙上被小竹的呼唤搅得心神大乱。她从这几声混乱不堪却又情绪强烈的喊叫里体会到了一种末日般的绝望感。
她好难受。似乎有一个人的人生正在被摧毁。李瑜有点痛苦的闭上眼睛。
孙潇竹瘫坐在地上,无视了门外邻居的咒骂,眼泪将她发丝与鼻涕都黏在一起,她两眼虚空的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过了很久她才拿起手机,想听听姐姐在还在不在。
但没想到入耳的全是姐姐凄厉的惨叫。
孙潇竹方寸大乱,无助的朝着电话大喊:“姐,姐,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没人理,只有拳头落在身上的撞击声和姐姐混乱的哀求声。孙潇竹闭了闭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回去,我现在就回去。”
电话那头传来她熟悉的恐惧的声音,那是她的父亲。父亲得意的笑着,似乎在嘲笑她的幼稚和愚蠢:“二娣啊,回来就好,我让你妈炒几个菜,今晚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对了记得把你的工资带回来。”
孙潇竹疲惫的说:“知道了。”
然而父亲却好像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记得是全部的工资。”
孙潇竹直接挂了电话,孙父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也不生气,而是看着蜷缩在墙角鼻青脸肿的大女儿说:“快去做饭去,你妹妹马上就回来了。”
孙小瑛像是得了特赦一般,忙不迭的就拿着菜篮子出门,连钱都没要,反而是孙父大方叫妻子塞了几张钱给女儿。
大钱就要来了,这点小钱他是不会在乎的。
孙潇竹丢开了手机,关掉了灯,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里,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她的肚子再次闹腾起来,孙潇竹没有理会,肚子里面的东西似乎是不满意她的忽视,给她重重的来了一下。
孙潇竹像个机器人一样抚摸自己的肚子,嘴里吐出几个飘飘忽忽的字:“为什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她来承受。
李瑜和林栖雾坐在一个卖夜宵的小摊前,相视无言了很久。
好半晌李瑜才开口道:“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样的父母?”
林栖雾要了两碗馄饨,他喝了几口汤,让冻僵的身体缓了一缓:“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我见过更恶劣的。”
李瑜像是抱着火炉一般抱着碗,滚烫的汤透过瓷给她一点黑夜里的安慰:“可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林栖雾吃了一口馄饨:“正是因为是亲生女儿,才下的去手。”
见李瑜疑惑的看着他,林栖雾开口道:“我给了你生命,你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我的恩情,所以你应该心甘情愿的被我压榨,被我剥削,就连嫁人了也要将婆家的东西送回给我,因为他们白得了我一个女儿,一个我花十几二十年的时间用无数的饭菜养大的女儿。”
“很显然他就是这样想的。”
李瑜想起来刚刚孙父对孙小瑛几乎可以说是施虐一般的暴打,身体颤抖了几下:“可那是他亲生的女儿啊。”
林栖雾觉得馄饨的味道还可以,连吃了几口:“是亲生的没错,但她错就错在是女儿。”
李瑜也不是没见过身边重男轻女的现象,但是大多数的父母都是区别对待而已,并没有像孙父这种家暴的人。
林栖雾继续道:“她是个女儿,她生的孩子又不跟他姓,以后也不是他们家的人,所以连带着孙小瑛也是外人了。”
“那他将一个外人养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