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地,一股压抑太久的憋闷骤然上了心头。一语成谶的道别,是否就不该说出口。哪怕是留有遗憾,也该不去再见。
片片肆意飞扬的雪花融化于她眉间,陈香扇迈出的每一步都写满沉重。
阿然,你在哪…
风越来越冷,雪越来越大。陈香扇方走出十几步,双腿便开始发软,她所思所想皆是与越然离别时的模样。倏忽之间,天地恍恍,陈香扇无声地泪滴落,人也随之瘫软。
她就这么跪扶在了雪地上。
霍满金掀帘而来,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注视着眼前痛不欲生的陈香扇,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或是悲悯,或是感同身受。再忆起陈韶死讯传来的那天,霍满金意识到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的惨烈。
可他还是选择站在原地,旁观她的狼狈。
冷,好冷。
陈香扇瞌眸感受着雪的温度,这是她度过的最冷的寒冬。
她哽咽的喉咙,发不出怒吼。陈香扇能选择的只有向前,只是前路又该怎么去走……直到有人伸手将她的一只手臂架起,她才得以站起身。
陈香扇于茫茫中回眸,是霍满金扶起了她。
“霍叔。”
这一刻,陈香扇恍然感受到原是昔年情谊犹在,霍满金并不永远都是那般刻薄。他若真想杀她,早就杀了,何必像现在这样为难?他在顾念那份,陈韶在人间尚存的一点情谊。
他是真的爱她。
茫茫之中,架起陈香扇向前走。霍满金开始思量那些人说过的话,“丫头,或许我们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越奉行杀人的事,虽然很可能不是在作假。但既然金明舫与陆坛明有所勾结,那就意味着是有人在一步步引诱我们将矛头对向越氏父子。只是……那人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蓬莱,陆坛明提到过的真相就在那,只有陈锦容才能解开一切。”陈香扇从迷惘中醒来,她离开了霍满金的搀扶,她问:“到了兖州,蓬莱还有多远的路?”
霍满金松手眺向酒肆外那条被雪覆盖的官道,应了声:“只剩一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