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河踉跄一下,但立刻稳住了。
褚亚夫微微露出不易察觉的动容之色,但,立刻用大笑收敛回去。
“哈哈!楚天河,别硬撑着了。管他什么万岁皇上,仕途有何等的好啊!放着自由自在的江湖你不要,偏委身朝廷玩命,何苦?”
楚天河冷笑一声道:“谢你的好意,我楚天河报效朝廷为的是黎民百姓,并非为谁一家,如今你刺杀皇上就是以国家的安定相悖,楚天河断不能袖手旁观,即便不是朝廷中人,也是一样会阻止你的。况且,当今皇上乃有道明主,你虽是职业杀手,难道就真不讲道义良心么?还不快些罢手,以免留下江湖骂名。”
“哈哈!你的愚劲又上来了,简直愚不可及,你会看见你要的“安定”的。至于我,休要多言,我褚亚夫不成功,毋宁死。这是我的唯一信条。看招——”
褚亚夫说着飞身而起,“黑云压顶”倒挂而下,朝天河头顶双掌击出。天河本可以躲闪开来,但他不能躲闪,君子言必信,信必果。他只好将元元真气灌注百汇穴,用“冲冠之功”来防护薄弱之处。
只见那黑云滚滚呈现水纹似的波晕,而天河头上青丝直立,天河的脸红如关公,目眦欲裂。楚天河只觉全身血气直顶天宁盖,他的脚下深深地窝下两个足坑。
众人看得心胆俱寒,目瞪口呆。褚亚夫与楚天河一黑一白,一上一下像互为的倒影,就在刹那间定格,一动也不动。
好像是忽然吹过一阵风,褚亚夫,那只倒挂的蝙蝠被吹得飘摇而落。而楚天河仍然一动不动立在那儿——皇上,王爷、及护卫们大声呼喊,以为楚天河恐怕已经魂魄离身了。连褚亚夫也不无迷惑地问道:
“楚天河你还活着吗?”
却见楚天河身周围慢慢消散了紫气,逐渐敛却满脸的涨红,回复原态。虽然看似虚弱无比,但生命的迹象却正常如初。大家这才舒了一口气。
“多谢褚兄手下留情,楚天河还活着。我们再决高下。”楚天河稳声回答,同时他也想给皇上等人一个暗示,“他还能战斗。”但他的心中也尚在迷惑:似乎褚亚夫只用了四分力道,否则,他也许真的没有命在了。
褚亚夫此时倒显出异常的淡定从容。他慢慢脱掉自己的大氅,露出细腰和宽宽的肩背,好一个蜂腰猿背的勇士。
“来吧!天河!你我就决个鱼死网破。”褚亚夫说着做出攻击的姿势,但楚天河总觉着他有点怪怪的,目光中倒少了原来的冷冷肃杀寒光,却留露出些许苍意。
楚天河莫名的迟疑了——
“快点!已经失去战斗力了么?怕了!就把皇上留给我,你我就井水不犯河水!”褚亚夫见他迟疑,显出轻蔑的样子说道,楚天河一听,义气上冲——
“好!来吧!让你看看我楚天河到底是怎样的人!”说着他用九分功力猛地推出双掌——
“——看招——七元推塔掌——”掌风扶摇一阵热浪奔涌而去——只见那刺客褚亚夫也对着推出掌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楚天河只觉一阵强浪奔来,然而,突然他心中“咯噔”一下,惊诧无比:那阵强浪本该连绵冲来,却不料一浪用过之后,便强行回收——这可是大忌,就如两局对弈实力相当,一方却鸣金收兵,焉能不自乱自败?“难道有诈?”天河心中暗惊,但他已将功力实打实的推出,覆水难收,然而,就在天河诧异之际,那褚亚夫,却猛狂喷一口鲜血,轰然倒地,真好像一座黑塔轰然倒塌。众人惊呼——天河不顾有无使诈,抢步上前——
“好——好浑厚的功力……”褚亚夫望着伏在他身边的楚天河竟笑着说,“——我,我褚亚夫死在你手里——不算丢人……”
“褚兄——你——你不会死的。你——”不知怎么楚天河心中却一阵酸楚,他依然还有几分疑惑,为什么褚亚夫这么不堪一击,简直与前面判若两人?
“褚亚夫——是谁派你来刺杀皇上的?快说!”此时,忠义王不知何时奔过来大声追问,
褚亚夫轻蔑地望了望他,无声地笑了笑,他的脸色真的苍白,口里又涌出血来——
“褚兄——你坚持一下,我会救你的!”楚天河现在真的觉得他的确要死了,他看见他眼中的光明在渐渐暗淡,不禁心中寒噤,他其实第一次杀人,出乎意料的杀人,杀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人,甚至是像一个朋友的人!此时,他不是一个胜利者在敌人面前,而是倒有一点像一个要失去朋友的人,心里有些难过,楚天河来不及问自己为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想叫这个人这么死去。
然而,褚亚夫确乎真人要死去了,他凝聚最后的力气,眼睛望着楚天河,嘴唇翕动着,用气流微弱地说:
“记住,急流勇退——”然后他微笑着,非常安详的,仿佛死是他所求的归宿一样,慢慢的停止了呼吸,他眼睛依然睁着,脸上是轻蔑的笑意。旁边,王爷急切大声的追问:“说,谁派你来的?快说——”
楚天河头脑中一片空白:我杀死了他?我真的杀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