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说道。
“好!快哉!”天河亦跳下马来,拔剑迎上——
其时,半壁之月倚在古槐梢头上,悄望着他们俩。二人都轻松跃动,挥剑而搏。一黑一白,疏疏离离,纠纠结结地缠斗,像八卦中的阴阳鱼。
太子觉得从来没有的淋漓酣畅,他的剑术在此刻舞得最精。楚天河自然是收收放放从容自如,此时,楚天河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来与太子复仇,还是与他以武会友,他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两人酣斗良久:夜幕下,清脆的剑击声在古老的槐阴里回响,月色下,剑光疏忽明暗,斗着,斗着,两人都想起了绿玉儿,太子的心渐渐凄凉,剑意飘忽。而天河的心头恨意悠悠,剑却猛然凌厉起来——只听到的一声脆响,两剑相碰,太子的剑跌落在地,天河的剑早压在太子的颈项上——
“是你害死了她!”天河怒吼道,声震林樾——
“我爱她。”太子凛然而答。
两人对望着,朦胧的夜色里,四目皆隐隐闪着亮光——泪水早无声滑落。
“为什么不能堂堂正的爱她?既然你在爱和权利间犹疑,你为什么还要爱她?并且用你的爱使她蒙污,受害。是你太贪婪,还是太糊涂?”
“可她并不爱我。”
“这与你爱她有关系吗?”
太子颓然垂头,——
“是的,我不配爱她,可我是身不由己的爱上她,我一直都是孤独的,你不知道,这繁华里的孤独更令人感到寂寥的彻骨。是她,她的歌,她的舞,她的美,不,并不只因为这些,是她的光辉,那种孤独的,灵性的,倔强的光辉,和她的温婉的,善良、柔弱的气息,让我感到生命的意趣,我像飞蛾一样奔着那光明而去,并不计后果。那时候,我不知道除了爱她,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你是太子,应该胸怀天下。不是吗?”天河冷冷道,剑已经垂下来。
穆宏不由苦笑,“太子?恰恰是这明晃晃的冠冕令我窒息。我宁愿不顶着冠冕。”
“那你为何又要勉为其难?”楚天河不屑的说,
“哼!你以为我有选择吗?我身后有好些与我息息相关的人,他们的命运,还有我自己的命运,并不是……哎!我这样的人,本应投胎平民百姓家。”
太子淡淡地说,用手捶着胸口。楚天河望着太子,忽然觉得他那么可怜。太子却继续说道,
“我一直是一个没有主见,没有灵魂的人,我身在繁华富贵里,但我觉得我是一个木偶,穿着华丽衣裳的木偶,有那么多线提着我,要我做好看的动作给人看,却没有人真正给我感情。爱对于我是非常奢侈的东西。我身前身后的美人,哪一个是真正爱我的,她们统统是自己的或别人的那枚棋子。我又何尝不是?所以我挥霍她们,也挥霍我自己。唯有绿玉儿,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让我体会到了一种、一直令我向往的境界:用清白的心去爱,不粘杂尘。”
太子仰起头,仿佛对着月亮说话。楚天河亦望着那半壁的月,心中的恨,慢慢地化成忧伤,不觉中泪挂腮边。太子突然凄凉的笑起来——
“我曾想到过舍弃与抗争,可是终究我割不断那些丝丝缕缕,他牵绊着好多人的利益,更牵着我们的命运。没有那些丝丝缕缕,我这个傀儡又是什么?又是什么?”他猛然对楚天河当胸一拳——
“可是你呢?你既然那么爱她。却为何不带她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却由她在这污泥浊藻里挣扎?”太子穆宏朗声质问——
这一句却如同五雷,轰然在天河头脑中炸响——不由天河灵魂震颤。
楚天河叫一声“好——闻君之言,亦不枉我此来一遭!你言之中的,一切皆是天河之错啊!”
半晌,楚天河怆然悲鸣道,身体仿佛摇摇欲坠——
突然还剑入鞘,飞身而起,跃上自己的黑马,挥鞭而去,留下一路苍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