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嫉妒 和紫罗兰的相遇也像是一场偶然。 安纳金和小吉米从蔷薇墓园里出来,朝着生命之树上的花园餐厅走去,行至中途时,刚好遇上开着摆渡车的紫罗兰。 紫罗兰正想说句真巧,但小吉米已经先开了口。 “紫小姐,您来得真早啊。” “真早?” “我跟吉米说,我约了你一起吃晚饭。”安纳金补充道。 紫罗兰挑了挑眉毛,安纳金根本没约过她,事实上,从回来之后到现在,她给安纳金发了很多消息,其中有关于公事的,有关于私事的,有一些问候,有一些关切。 自始至终,安纳金没有回过一个字,这让紫罗兰一度以为他是不是真像飞机上说的那样,不想和黑袍子扯上关系。 直到几个小时前,他回了一句: ‘今天陪女朋友逛植物园’。 紫罗兰不知道安纳金为什么吃准自己一定会来,但这种感觉不太舒服,不,是很不舒服。 但她仍旧保持着笑容:“那两位上车吧?这时间可不早了。” 黑袍铁面,冷酷无情。 人们都这样形容行为调查部特工。 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冷酷无情呢? 紫罗兰从小接受公司的教育长大,她很擅长隐藏与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她可以让自己没有情绪。 安纳金一直不回复她,并非是故意把她晾着,耗她的耐心,这种小伎俩对黑袍子来说不会有什么效果。 他为的,是那句‘今天陪女朋友逛植物园’。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状态,如果安纳金直接约她,她当然会同意,可这样会失去一些主动权。 告诉她我这一天多以来不回复你,都是在陪女朋友——这当然不会让紫罗兰有什么吃醋之类的感觉,他们之间的好感度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不要那么自作多情。 这仅仅会,让紫罗兰产生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形态的关系,让他竟然对一个黑袍子不闻不问? 是的,连紫罗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不请自来,是因为八卦,是为了亲自看一眼那个在这个时代几乎已经不存在的‘传统女朋友’,而非安纳金。 这种心态古来有之,在旧时代,朋友之间的某人如果建立了恋爱关系,同伴往往都会说这样一句话: “什么时候把你对象带出来看看啊?” 三人抵达了生命之树上的花园餐厅,这是个搭建在树冠中的平台,是夜枭城最有名的景点之一。 就座之后,紫罗兰问了一句:“你那位可爱的女朋友呢?” “路上遇到了一个生命科学部的人,和他一起去看苹果了。” “你不需要陪着?” 安纳金摊摊手:“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紫小姐您更重要。” 紫罗兰冷笑一声:“少来这一套。” 安纳金哈哈一笑:“似乎你对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有些误解,我们不需要时刻腻在一起,恰当的私人空间不是坏事。” “我对你和她不感兴趣。” “那就好,我可是生怕你对她感兴趣。” “我不喜欢女人。” “诶,打住,我更怕你喜欢男人。” 紫罗兰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 分开的时候,安纳金说‘刚好我有点事,等会儿来接你吃饭’。 但事实是他没有回来接笹原千夏,只是发了个位置给她,让她自己过去。 安纳金说得没错,在这个时代,即便是传统的恋爱关系,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人与人之间讲究独立于私密,不会随时腻在一起,在必要的时候陪伴对方,是权力,而非责任与义务。 所以笹原千夏没有在意为什么明明说好你来接我现在却让我自己过去这种无聊的事情。 她拎着个小纸袋,开开心心的往花园餐厅赶。 袋子里是朴佑熙送她的一瓶黑宝石苹果酒,据他说是生命科学部的人用烧杯自己酿的,外面没有,如果可以标价售卖,会很贵,因为全世界只有夜枭城有黑苹果。 “味道其实不是很好,但千夏小姐你可以尝尝。” 那位朴先生是个有趣的人,这一趟跟他去逛了逛,笹原千夏感觉自己和安纳金可能会错意了。 朴佑熙是个有些略显刻板的科研工作者,他对笹原千夏好像没什么兴趣。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感兴趣的是,千夏小姐对园里的植物感兴趣,就像是某种共同的爱好,之所以一开始没有邀请安纳金,是因为他一直在看信息板。 “我还以为你弟弟只对你感兴趣呢。” 这话让笹原千夏有些怪异的感觉,因为安纳金的确一直在看信息板,为了给自己解释这里的东西,他的目的更像是单纯的让自己开心。 在这方面,这位朴佑熙先生反倒似乎有一丢丢,更多的理解和尊重。 ——不过笹原千夏拎得清。 人无完人,安纳金这点小小的缺点在她眼中完全不是缺点,她分得清善意的迎合和虚假的伪装,他如此专注于信息板上的资料,想给自己讲清楚,难道不是更值得珍惜的品质? 我总不能要求他一个恶土向导把植物园里的东西讲得头头是道吧。 所以,当笹原千夏拎着酒前往花园餐厅时,她已经彻底遗忘了朴佑熙,满心都是等会儿见面了告诉安纳金:“哈哈,我从那植物呆子手里骗了一瓶酒!” 抵达花园餐厅,笹原千夏先是在电梯旁的卫生间里补了个妆。 挥动手指,唤醒信息板,调节体内激素,保证让自己的气色是最佳状态。 他说了,要介绍两个朋友给我认识。 所以,我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现。 于是乎,当笹原千夏搭乘电梯抵达顶层时,她看到了平台边缘一张小木桌前,相对而坐,眉飞色舞,激烈讨论的安纳金和紫罗兰。 她的心有那么一刹那的沉没,脸上的笑容也霎时僵硬,占有欲几乎在顷刻间淹没她的理智。 这才是真正的吃醋,尽管这种醋意几乎毫无逻辑。 但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似乎又是合理的。 人类是胎生的哺乳动物,一次孕育的周期很长,而幼崽天生脆弱难以抗拒风险,出于繁衍的需要,人建立了家庭关系,各司其职,一方负责生,另一方负责育。 为了维持家庭关系的稳固,人与人之间许下了忠贞的承诺,这与野兽用尿液划出领地并无本质差别。 嫉妒,是对于危机的预知与感应。 不会嫉妒的人,会被他人操纵、摆弄、吃干抹净。 嫉妒之后,便是愤怒。 那是我的人,我的! 笹原千夏迈出步子,然后又顿住了。 因为愤怒之后,便是恐惧。 她认出了紫罗兰。 那个女人一头短发,有一张白皙的脸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她的胸前一马平川,什么都没有——因为那两块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完全没有作用的啊。 她可以做自己。 这给了笹原千夏恐惧。 因为就这一点点差异,已经代表紫罗兰在现实价值上,对自己形成了全方位的降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