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一脸惬意的穆芷柔，听了丫鬟此话，整个身子坐直，像是一条忽然进入攻击状态的蛇，眼睛直勾勾看着丫鬟。
“你说什么？”
丫鬟叫雪莺，之前被葡萄砸的时候，都没那么害怕。
可这会儿被穆侧妃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心里情不自禁地开始哆嗦，身体打着颤道。
“是…是奴婢听到别人说的，王管家被王妃召见，王妃出院子了…还去了小郡主住的地方……”
一番话虽然说的没头没尾，但雪莺到底是把话都说完了。
穆芷柔沉吟不语，缓缓的收回了眼神。
“她出来就出来罢。”她翘起手指，看着自己指尖上颜色鲜艳的指甲，只嘲讽的勾起唇。
仿佛方才听到王妃出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放软了身子，重新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柔柔道。
“还不滚，是想让我把你抽筋扒皮吗？”
说完还不忘记睁开眼睛看着雪莺，柔柔勾起红唇笑了笑。
小丫鬟面如土色的跑了出去，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比起从前管理王府，什么事情都张弛有度的王妃，穆侧妃就像一个怪物。
说话明明从来不会大声，也不会像泼妇那样发怒，可就是莫名的让人心生畏惧。
仿佛在那美艳的皮囊下面，住着一个会吃心的怪物一般。
这话，雪莺可不敢在穆侧妃面前说，甚至当着对方面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也不知道…王爷为何会放着恩爱的王妃不喜欢，从外面带回来穆侧妃，还这般宠着。
雪莺想不通，但雪莺不说。
反正贵人们的事情，不是她这种小丫鬟可以置喙的。
雪莺这般想着，脸上的慌乱神情慢慢消失，低着头往外面走。
才刚走到角门，就听见转角处传来一道声音。
“你过来。”
雪莺抬眸，看清对方是谁时，眼里闪过慌乱，她硬着头皮走过去。
“郡主…”
田若茜看着瘦弱可怜的小丫鬟，眯起眼问。
“你叫什么，怎么这么瘦？”
雪莺窒了窒，显然没想到小郡主会问起这个。
半晌，她低头道。
“奴婢叫雪莺。我从娘胎里生下来就瘦。”
田若茜看着对方细细的胳膊和大腿，感觉吹来一阵风，就能把这小丫鬟给病倒。
她盯着雪莺的脸色和唇色看了一会儿，忽然道。
“生了病，为何不请大夫看？”
她这话一出，雪莺本来有些局促和麻木的脸上，瞬间多了几丝生动的震惊。
小丫鬟看着郡主那张三月桃花一样的精致脸蛋，嗫嚅道。
“郡主怎会…知道我…”
她的确是生了病，尤其是今年，不知为何，总感觉昏昏沉沉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力气。
吃饭也没胃口，夜里躺在榻上歇息时，偶尔感觉身体就像一张弓，浑身都疼，疼到她难以呼吸，得弯着像虾米一样睡，才稍微舒服一点。
雪莺知道自己是病了。
可她一个小丫鬟，身后还有亲人等着她把月银拿回去，请一次大夫抓药那么贵，哪里能攒下钱来用到自己身上呢。
田若茜看着这小丫鬟的反应，就大概猜到了原因。
她扭头对身旁的翠柳道。
“去将王府的大夫请来，嗯，就请到我房中罢。”
翠柳嘴唇动了动，看着小郡主时，有点儿不情愿，像是有话要说。
这雪莺是穆侧妃院子里的丫鬟。
众所周知，王妃被冷落，被王爷伤透了心，都是因为那穆侧妃。
小郡主防着对方都来不及，怎么还这般为对方考虑，去给一个丫鬟请大夫呢。
翠柳心里不解，但她毕竟是小郡主最忠心的心腹了，哪怕小郡主说明日太阳要从另一边升起，翠柳哪怕心里不信，脸上也会坚定点头表示“郡主你说得对！”
于是翠柳扭头就让人去请大夫了，还不忘记回头瞪雪莺一眼，暗示对方。
——我看着你呢！可别想在我们家小郡主面前耍手段。
小郡主就是心地善良啊。
翠柳第一百遍的在心中感叹。
大夫请来之后，以为是小郡主身体不适，然而田若茜只是轻描淡写道。
“刚才肚子疼，现在又不疼了。既然来了，那给她看看。”
田若茜眸光瞟到雪莺脸上。
雪莺低着头，两只手攥成了拳头，很是紧张。
她也想不通，小郡主为何要帮自己。
虽然他们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小郡主最是心肠柔软，是个天真无邪的的姑娘，就连那蒋芸这种素不相识的人，小郡主都能带回王府，当做金兰一般热情对待。
可是…
可是小郡主先前为着王妃的事情，心里讨厌穆侧妃，只要看到他们这些从穆侧妃院子里出来的下人，就绷着小脸远远的避开。
对小郡主来说，这已经是讨厌人的一种表达方式了吧。
而今一贯讨厌他们的小郡主，竟然会看出她身体不舒服，还主动帮她请大夫。
等了一会儿，大夫终于来了，却不是之前帮田若茜诊脉的那几个老大夫，而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田若茜忍不住多瞄了一眼。
新大夫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面容白净清秀，一进来就垂着眸。
他看起来平日里除了问诊之外，话一直很少，显得很是沉默寡言。
诊脉之后，他平静开口。
“你中了毒。”
他目光落到丫鬟身上，给出了诊断。
此话一出，整个房里的气氛为之一滞。
雪莺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田若茜眸中闪过些许光彩，显得一双杏眼愈发波光潋滟，增添了这副容貌的美。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雪莺，纤细手指在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