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离得近的人眼前突然蒙上血色,伸手一抹,被雨稀释的血沾满手指。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的只剩下抽气声。而台上还没有结束,魏凛在倾盆如柱的雨中,宛若蛟龙,又是一剑,刺入冯铖的膝盖骨。
冯铖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口血。
刚才还说要让魏凛跪下叫爷爷的人,狼狈的跪在魏凛面前,气若游丝。
魏凛却也没有多开心,他硬生生的把血咽了回去,用剑戳地,支撑着他大半身体的力量,现在他还不能倒下。
“大哥!”“少爷!”
局势已定,王猛身高腿长第一个冲向比武台。冯铖的小厮紧随其后。
蔡牧没能跟着上去,他一屁股跌倒在地,怔怔念叨:“完了,完了,全完了。”
人人都是慕强的,冯铖根本不得底下的军心,他平日里也不会把底下的小兵当个人看。因此他此刻生死不明,众人更多的是惊讶魏凛竟然这么厉害,却没人为冯铖担忧。
冯铖已经歪倒在地昏迷不醒,他的小厮慌忙的给他摁着血,几个人在雨中艰难地把他往下抬。
“我赢了,从今往后,在这大营里要听我魏凛的。”
站在高台之上的魏凛和身后的忙乱格格不入,他就是这雨中的蛟龙,这一刻,任谁都要臣服于他。
为首的几个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谁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这时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雨中传来:“愿赌服输!从此老子和老子手底下的人就跟你混。”
几人回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郑泰。谁都知道他刚被打败没几天,有人不禁疑惑的看向他,这是被打出奴性了?
“看什么看,老子那天就说了,打得过老子,就跟他混。老子可不像你们这群缩头乌龟!”
几个将领被骂了句,都一脸悻悻。
有了郑泰在先,不多时就有墙头草站出来应和:“魏大人本就是庄刺史钦点的,我等自是遵从。”
“是啊,是啊。”
一群人一口一个魏大人叫的亲热,把几个时辰前夸冯铖的词又套在了魏凛身上。
“雨势大,魏大人身上挂了彩,还不快快给魏大人让路,让大人回帐中休息?”先前还和蔡牧一条心的季仲达不知从哪弄了一把油纸伞,巴巴的跑到魏凛跟前给魏凛打着伞。
王猛从身后虚扶着魏凛,魏凛走在最前面,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回大帐之中。
一众将领也想跟着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人被王猛两眼一瞪,尴尬的放下手中撩帘的手。
“大哥,没事吧?”王猛独自入账,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问。
帐中没有床榻,魏凛靠在椅中,此刻精神还紧绷着,不敢松懈。
没了浇头大雨,魏凛的衣服很快被血染红。
“金创药拿来。”魏凛咬着牙,用没受伤的一侧手单手脱着衣服。
“就这样洒?”王猛不确定的问。军中肯定有军医,他不懂为啥大哥不让他去叫军医。
“嗯,上完药我们马上就得先离开这。”魏凛接过药咬牙洒在肩上,疼的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其余的细小伤口根本顾不上管。
“可是外面这么大的雨......”王猛更犹豫了,说来说去他都是因为担心大哥的伤。
“那也得走。冯铖变成这样,事情传出去肯定会有人想要咱们的命。咱们得抓紧时间去刺史府。”
事态远远比魏凛预计的严重,等魏凛到了刺史府,庄文山听了也是一惊。不过,冯光耀的侄子死了还是残了,他才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青州大营就这么顺利的被他接手了!
庄文山心里得意的想要大笑,面上还得做出惊疑不定的样子。
虽说魏凛助他解了一件心头大患,但他是要拿捏魏凛这头狼的人,他得让魏凛对自己感恩戴德。
“唉,此事有些棘手啊。我是叫你们想办法把青州大营的兵权收在手里,可我没叫你们杀人啊。”庄文山一脸痛心的摇摇头。
若是小虎在,此时肯定已经猜到庄文山的意思,配合他表演了。可惜小虎不在,魏凛重伤在身不想和他虚与委蛇,王猛又是个笨的。
庄文山见没人理自己,尴尬的摸摸鼻子,自己继续把戏演完。他态度大转弯:“不过啊,既是你们兄弟,我是必须要帮的。你们放心好了,冯光耀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多谢大人,以后我们兄弟肯定一心为您卖命。”魏凛唇色苍白,强打精神说。
庄文山也表现完了,像是才注意到魏凛的伤,忙一脸厉色的吩咐人去叫府医。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打得院中的槐树沙沙响。即使打着伞也浇的人半边衣服都湿透了。
李宝珠本是想过来看一眼就走,没想到坐了一会儿就下雨了。她被雨困住,索性在小虎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她放下手边的茶盏,听着外面的雨声,“雨这么大,也不知道傍晚能不能停。城外的路恐怕不好走。”
她不知魏凛去做什么,只以为是三天假期到了去上值。所以她担心的是魏凛晚上回来会不会被雨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虎和齐修然看着雨幕,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齐修然坐不住了,觉得自己身上藏的信好似有千斤重,他唰的一下站起身,“我去檐下透透气。”
暴雨中,一辆马车停在了魏凛家门口。
为了表示对魏凛的看重,庄文山特意用马车把魏凛送了回来,还再三保证这件事他会接手,叫他在家等消息就成。
“开门,快开门!”王猛下车站在雨中拍响了大门。
小厮冒着雨匆匆把门打开,见了来人忙去找把伞过来,顺便着人去通知夫人一声。
魏凛从刺史府出来已是强弩之末,浑噩着不肯倒下,只是想撑到见李宝珠一面。
他被王猛搀着往里走,小厮在一旁给二人打着伞。
“你跑什么跑?”齐修然站在屋檐下,看见一个小厮从垂花门处来,顶着雨就往这边跑,心中隐约有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