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夜都深了。画画伤眼,不如明天再画吧?”杏儿看着李宝珠从晚饭后就一直在埋头画画,不解的说。
其实她更不解的是夫人和大人为什么要分房睡,不过这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该问的。
“杏儿你来,你觉得这个画的怎么样?”李宝珠放下笔,朝刚换完烛芯的杏儿招招手,示意杏儿过来。
杏儿虽然不懂画,但她觉得夫人画的美极了。是一簇一簇摇曳着的梨花。有的刚刚吐露花苞,有的已然绽放。花旁还有两只燕子,相伴相飞,栩栩如生。
“好美啊。”杏儿忍不住感叹。她第一次见夫人画画,没想到画的这么好。可惜她拙嘴笨舌,难以形容见到的美,只有发自内心的感叹。
“你说田大娘能把它绣出来吗?”这点李宝珠拿不准,想到杏儿和田大娘相熟,她不禁问问。
杏儿想了想,实话实说:“阿姆能绣出来,阿姆的绣工可好了。但是还是不如夫人画的好。”
“画哪能和刺绣相比?”李宝珠哑然失笑。
她是拿没骨画法画的梨花。没骨画讲究的就是“真似色堆,而不作圈线”。对画者的功力要求极高,连勾勒都不能,端的是一气呵成、胸有成竹。在她看来,这是最能和绣样去贴合的画。但终归不是真的绣在衣服上,还是有所差距。
“明日一早还得麻烦你去请一趟田大娘,这回是我有事相求了。”
她含笑对杏儿说完,看画差不多干了,拿起一张生宣铺在上面,又用镇纸压住易褶皱的地方。这才放心的起身。
杏儿在一旁看着夫人明明都画完了,还再忙来忙去,叹道:“原来画一幅画这么麻烦啊。”
“这是太,是老师教我的方法。这样保存,明日起来画不仅平整,而且颜色一点也不会变。”李宝珠的眼神温柔,好似透过烛光在怀念着以前。
教她写字画画的都是曾任太傅的赵真之。那时太傅曾与她玩笑,说她是他最有灵气的学生。假以时日,画作定能受到世人流传。
幸好啊,她当时于画作上不曾懈怠,如今总算派上了用场。这用场比起流传于世,被众人传阅也不差嘛。
第二日一早,李宝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镇纸移开,又把覆于画作之上的那层生宣揭开。果然,画的色彩均匀,平整干净。
她满意的笑了。太傅教她的这套手法从没失败过。
拿着画到窗边瞄了一眼天色。李宝珠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虽然昨日睡的晚,但好在今日起的还算早。她还想给魏凛拿去看看呢,要是晚了估摸着他就要出门上值了。
魏凛起得早,练完一套拳法到东厢房吃饭时,李宝珠不过才起身。等李宝珠到了,魏凛的饭都快吃完了。
他眼尖,老远就看见李宝珠怀里抱着东西,脚步轻盈而来。
不过才刚看到李宝珠的人影,魏凛就放下手里吃剩一口的蒸饼,打开一直放在左手边的陶盆盖子,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放到李宝珠的位置上。
他一天运动量大,早上就要吃主食。而李宝珠一般早上只需要喝一碗清粥。粥盛的太早就凉了,每每他瞥到人影才会盛出来。
“真香!今天吃蒸饼啊!”李宝珠昨日睡得太晚,今天难得才早上就有些腹饿。闻着香喷喷的味道,忍不住食指大动,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肚子一叫,她立刻腾出一只手捂住,怕被魏凛听到。可惜为时已晚,魏凛忍俊不禁的表情出卖了他。
“要不要来点尝尝,嗯,特别香。”魏凛憋着笑,拿起刚刚吃剩的最后一点蒸饼,一口放入嘴里,吃的格外沉醉,好似山珍海味一般。
明知魏凛是在故意馋她,李宝珠的肚子却忍不住又是“咕”的一声。
这回魏凛实在没憋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宝珠顶着冒热气地脸颊,放下画,背过身去净手。不去看讨人厌的魏凛。
“好了,我不笑了。快过来吧,洗个手洗一年了,粥都凉了。”魏凛好不容易才停下笑,看见李宝珠还在水盆前踟蹰,出声催促。
李宝珠不自然地捂住肚子走到桌前坐下,生怕它再闹出笑话。
“先喝口粥垫垫。”魏凛撕过一小角蒸饼拿在手中,等李宝珠喝了两口粥才把饼递过去。他已经吃完了,却没急着起身,双手交叉放在头后,舒服的向上伸了个懒腰。
“要走了吗?”李宝珠咽下一口蒸饼,出声问。她的画还没来得及看呢。
“今天不去了。你要办绣坊,没有我在身边,就你这样傻的出门就得被骗。”
被说了傻,李宝珠心里依然暖洋洋的。她笑语盈盈,指着桌上系着丝线的纸筒,“你打开看看,我画的绣样儿。”
“昨晚画的太晚了,这才......”她声音极小的为自己解释了半句。
魏凛看到这幅梨花飞燕图,他出神地想穿在李宝珠身上一定很美。他的明珠会被越来越多不怀好意地人觊觎,想到那个场景,他的指尖越发用力捏着画的两端。
“不好看吗?”李宝珠都已经吃完了,魏凛却还在拿着画端详。从她这个角度,总觉得魏凛的眉头也皱着。她心中有些忐忑的问。
“好看。”魏凛停下脑中的想法,重新把画卷起问,“一会咱们先去干什么?”
“杏儿估计已经去请田大娘了,你等我先去见一下。如果顺利能绣的话,我们就去找地方进布料。然后和百衣阁掌柜商量商量。”
如果真是为了做生意,名贵的布料、技艺高超的绣娘百衣阁那什么没有?她直接把绣样放在那,绝对能锦上添花,和掌柜的双赢。李宝珠这番舍近求远不过是为了让更多像田大娘那般的贫苦人家有个活头。
田大娘上次是忐忑不安的来,笑着走的。这次却是笑着来,眼含热泪走的。
她本以为魏夫人问她这些不过是无聊时候的消遣,没想到却是给自己一条活路。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魏夫人给她的绣样儿,生怕给磕了碰了。回到家就紧闭房门开始穿针引线。屋子逼仄而黑暗,她连平日里不舍得点的烛火都拿了出来,一次点了两根。
李宝珠送走了田大娘,心中更有谱了。她让田大娘回去先试着绣几朵,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