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二月的幽州是荒芜的,很少能看到生机勃勃的绿。越往北走,越是一片苍茫。
北风瑟瑟,吹在人脸上又干又疼。李宝珠娇嫩的皮肤没几天就被吹的破了皮。还好一路上有齐修然,给了她许多瓶瓶罐罐。
李宝珠捂紧沿路买来的冬衣,她挑开马车的一小角帘子,看着沿途的光景。心中祈祷着快点寻到魏凛。
她曾以为此生也不会有勇气踏入幽州,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给了她这份勇气。到幽州来,她不后悔,哪怕被人认出来也不后悔。
一路下来李宝珠瘦了许多,吃了许多她从未吃过的苦。她吃了人生中第一个生鸟蛋就着溪水,差点把胆汁吐出来。寒冷的天气里,只能以地为床,以天为铺,冻得的她打了三天喷嚏。她还一连七天没有洗过澡,曾经绸缎般的头发都粘成一团。
还有很多很多,打死她都不能做到,不能忍受的事情,如今她都轻易做到了。
虽然有些苦,但她学会了苦中作乐。她长了许多见识,整个人都成长了不少。她会生火了,还能在野外做饭。她想把这些都说给魏凛听,他一定会替她骄傲的。她迫切的想要见到魏凛,可魏凛人呢?
她已经和魏凛失去联系太久了,她真的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在乎魏凛的生死。魏凛是否安好,牵动着她的全部心思。
他们一行人在童乡歇了两晚,便从童乡出发,去往魏凛提过的石城。魏凛多半在此。但从童乡到石城乘马车要十余天,急也急不得。两地之间最大的地方就是渔阳郡,他们打算在那里歇一日脚,采买齐东西继续上路。
到渔阳的路途风光依然是单一而无趣,李宝珠左右闲着无事和齐修然学起了医。她最常干的就是拿着齐修然带出来的医书消磨时光。
“色青者,病在肝与胆;色赤者病在心与小肠;色黄者,病在,啊!”李宝珠一句话还未读完,马车一个急停,她差点被惯力甩出去。
外面隐约传来对话声,她偷偷把耳朵贴在马车边缘,便于听声。
“你们几个,干什么的?”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传到李宝珠耳里。
“嘿嘿,兵爷误会了。我是一名游医,正好带着徒弟到此处。”李宝珠知道,这是齐修然下去了,用的话是他们之前编好的。一路上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这套说辞意外的好用。若是有人问起游医为何要带这么多人,尽数推给乱世保平安准没错。
“游医?一个小小的大夫用得着带这么多人?”果不其然,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是问道。
“不瞒兵爷说,小人还倒卖药材赚些小钱。药材名贵,小人又怕死,这世道当然得多雇几个镖才行。”齐修然一脸神秘贴近,说完还悄悄塞了一袋银子在他怀中。
那人掂了掂分量,很是满意,表情立刻柔和下来,向后退了几步,意欲放他们进城。
齐修然满意的准备退回车中。
“等会,这几个人干什么的?”
齐修然止住上车的动作,疑惑回身。几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甲胄的人骑马而来。
他暗道一声晦气,赔笑又把话说了一遍。
这些人一看就有军职在身,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为首的男人向后一招手,立刻有几个小兵上前,检查他们带的东西。
李宝珠在听到不对那一刻迅速抓烂了自己的头发。裹上一直放在马车中的脏黑夹袄。
她刚一弄好,就有人掀开了她的帘子,让她下去。她故意装的畏畏缩缩,低垂着头藏在齐修然身后。
“这是谁?”为首的将领又说。
齐修然赶紧替李宝珠答道:“回官爷,这是我的徒弟。他胆子小,没见过世面,被您的威信给吓住了。您瞅瞅,多没出息!”
齐修然说完干笑几声,让出李宝珠半个脏污的身子。
为首的将领只撇了一眼,就嫌弃的别开眼。
“你说你是游医,到渔阳可来对了。跟我走一趟吧。”
“官爷是要我去?”齐修然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治病救人。治得好,荣华富贵少不了。”
李宝珠这回和齐修然上了一辆马车,二人面色凝重,他们可能遇上棘手的麻烦了,只希望齐修然能顺利的治好,或许才能有机会脱身。
到了地方她才知,原来他们要给幽州刺史治病。
幽州刺史窦伯业就在渔阳郡守府中。
窦伯业本就病了有一阵儿,结果几个儿子手足相残直接把他气的差点死过去。他的二儿子窦子俨广延名医就为了给窦伯业治病。
渔阳郡守府的风格和青州的官员府邸很不一样。青州的风格偏向洛阳。而一路越往北行,越和洛阳的风格迥异。
郡守府中没有假山流水,也没有百花斗艳。如果说洛阳与青州是精致婉约的美,这里就是大气磅礴的美。未经雕琢的巨石堆砌出李宝珠从未见过的壮丽景观。她因为“太脏”而禁止入内,孤身一人被丢在了巨石前。
齐修然则被带进了屋中,一进就是一个多时辰未曾出来。
院子中来来往往有不少人走动,李宝珠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的衣服与巨石倒是很好的融合成一体,没有一个人多往她这边看一眼。
她面对着巨石心情复杂,里面躺着的人差点成为她夫君,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也有可能有她的继子。没想到她真的来到这里,却是这样一幅光景。不过,幸好她逃走了,不然现在哪能有命在?
又过了不多时,齐修然被一人笑着送了出来。他不知和那人说了什么,那人塞给他一个袋子,就转身回屋了。
齐修然收敛表情快速向她走来。
他们一路上不发一言,直到在渔阳郡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齐修然检查好门窗才叹口气,迅速瘫软下身体,把袋子扔到桌子上。
李宝珠打开袋子,竟是满满一小袋金条。
她忍不住惊呼,“这是什么意思?你把幽州刺史治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能治是能治,就是费时又费力。不过这回想走也走不了了。”齐修然郁闷道,“要是来之前不知道那个窦子俨串通了承天帝,真要被他这幅虚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