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雪夜连空气都是冷硬的,独留一轮明月挂在高空中指引行人。
客栈里大部分屋子的烛光早已熄灭。夜里安静的一丝动静也没有。
李宝珠屋中的烛火却一直没有熄灭。
靠窗的小桌上,瑞兽香炉正静静地吐着白烟。安神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屋子。
丝丝淡香吸入李宝珠的鼻腔中,没有让她的心神得以宁静,反倒更添躁意。
她拿着一盏茶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地浇灭了燃的正欢的安神香,又一把推开窗户。
寒风扑面而来,让衣着单薄的李宝珠抖了一下。
她把头顺着小窗望出去,除了淡淡的月辉,路上什么也没有。
失望的关上窗,她双手抱膝缩在床上,耳朵注意听着外面的响动。
齐修然从早上去了渔阳郡守府一直未曾回来......
每次他都是白天去,一般下午就回来了,再晚也是天黑之前。像这般直到深夜还没回来,从来没有过。
李宝珠止不住的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如果齐修然出什么事,她也无法原谅自己。这一趟幽州之行本就是她任性要来的。
她发现,没了公主身份的她,身边没有魏凛的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一点困难都能把她打败。她只能寄希望于齐修然是今晚有事临时住在郡守府了,但她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如果真是这样,派人传个消息有何难?
第二日早上天刚微亮,李宝珠扮作男人模样,鼓起勇气一人去往郡守府。
窦子昂已经认出她来了,她很怕又被别人认出来,特意描粗了眉毛,擦黄了脸。
再加上一幅畏畏缩缩的体态,宽大厚重的布衫,即使在最显眼的地方,也没人会多看这样的人一眼。
她一路踩着厚重的雪,艰难的迈步到了郡守府。
郡守府里所有的护卫早就换成了一水儿的窦家私兵。
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的站在大门前,连眼风都没给李宝珠一个。
结果她刚要上第一个台阶,两把寒光闪闪地大刀一下横亘在她的身前。
“哪来的要饭的?郡守府门前不许要饭!”
李宝珠被突如其来的刀吓了一跳,更令人生气的是,她居然被认成了乞丐!乞丐!真想给这两个人治治眼睛!她面带愤懑的低头看自己的穿着,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像乞丐。
“这位大哥,我是齐大夫的徒弟。您通融通融。”李宝珠赔笑,说着就给守门的二人一人塞了一个钱袋子。
先前误认为她是乞丐的护卫这才收敛高傲的下巴,半是解惑半是打发的说:“齐大夫没事,被我家大人留下做客了。你不用担心,回去吧。”
另一个人趁对话间悄悄把钱袋子打开一个缝隙,竟然看到了几点金黄,那护卫又提点到:“他给的不是一般人看病,不能随便乱跑。”
李宝珠知道事情不妙,她还想再问,两个护卫又恢复成之前的高冷样子,一言不发。
在幽州没有她可以信任商议的人,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孤独。
脚底的鞋子被雪水浸透,传来刺骨的冰冷。连雪都在笑她的愚笨。
她真的很想很想魏凛,很想他。
如果魏凛在该有多好。无论什么困难有他在都会迎刃而解。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李宝珠开始后悔,觉得她太任性了。没找到魏凛,还害了齐修然,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不行,她在心底说,她一定要想办法。
齐修然一时间应该不会有危险,只是变相被软禁在郡守府给窦伯业治病。她还有时间。
“公主这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怎么愁眉苦脸的?我不是说遇到事可以去找我的吗?”窦子昂得意极了,拦住李宝珠的去路。
他安插在郡守府的人手不过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他二哥,这变相看也是他的能力啊。这回七公主不想跟他一伙都不行了吧。
多亏了魏凛那句话给他的启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共同的敌人不够迫切,那就创造一个迫切的理由。
李宝珠没想到又能遇到窦子昂,她打扮成这样也能把她认出来吗?而且她总觉得窦子昂脸上的笑,太过不寻常。好像什么都知道在看她笑话一样。
她心里泛上猜疑,话里有话的试探道:“我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你?”
“什么都可以。”窦子昂信誓旦旦。
李宝珠直视窦子昂的眼睛说:“你误会了,我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刚刚不过是发愁雪把鞋子弄湿了。”
说完她抬脚,让窦子昂看到她的湿鞋。证明她确实没说慌。
窦子昂张大嘴巴盯着鞋子,仿佛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他眼中一瞬间的错愕没有逃过李宝珠的眼睛。
李宝珠敢肯定,齐修然的事与此人逃不了关系。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被她强力压下。既然有人费尽心思这么做,又不伤害她,自然是在她身上有所图。
终归是她害了齐修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齐修然救出来。明知前面等着她的不会是好事,也只能与虎谋皮了。
“我没有事需要你帮忙,不过你要是想找我帮忙,得看你能拿出多少诚意了。”李宝珠反客为主。和魏凛在一起久了,身上都多了一层无赖的气质。
窦子昂忙问:“什么诚意?”
“本公主在外面最缺钱。帮的忙越大,银子就越多。”李宝珠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阿堵物的喜爱。
窦子昂更为瞠目结舌,早知道七公主喜欢钱,他费那么大周章干什么!
“钱好说。公主再与我去茶楼一叙?”
“走吧。”李宝珠面无表情的说。实际上她的心中恨慌乱,只能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劝慰自己的。要学着魏凛那样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要不慌不忙。拿出你公主的气势来,李宝珠!
依旧是那间雅间。
现在李宝珠明白,这间茶楼就相当于窦子昂的一个暗桩。
她开门见山的问:“你把齐修然怎么样了?”
窦子昂死不承认,“那是窦子俨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