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筷子上的最后一颗小包子,鬼使神差的,她转过身直接送到他嘴边,“我不小心碰到一下,但没咬,你吃吧。”
吴迩眼神仍然在观望前方路况,漫不经心张嘴,直接一口咬下。
吃到一半才忽然意识到,这行为举止,似乎有些不应该??
他的眼神从那双被她用过的筷子挪动到她脸上,很慢很慢才把嘴里的食物咬碎,吞下肚。
车内的时间一下凝滞起来。
阮语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有些不对劲,打开包正打算喝水时,忽然愣了下,一时间顾不上危险,猛地攀上了吴迩的手臂,“我的牙套!”
正开着车,右手臂被这么忽然一扯车身不免剧烈晃了下,吴迩严肃地看了阮语一眼,沈声,“我在开车。”
阮语翻着手里的包,着急写在脸上。
吴迩把车子驶出车阵,将车停在路边,先给辣条打过电话。
半晌后,他挂了电话侧过身,对上小孩紧张的目光。
“他打车回商店街了。”
“啊??”阮语掐着自己的手心,无措跟心慌都写在脸上。
如果是其他东西丢了也就丢了,但牙套是在阮严的客户那做的,丢了肯定隐瞒不了。
而她平日会去的地方两点一线,就是家里跟学校,这两个地方找不着,她怎么解释自己其实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看小孩要哭鼻子,吴迩叹口气,伸手轻轻压在她脑袋瓜上,很轻很轻的揉动两下。
就这两下,她忽然就安静下来。
掌心的温热从发丝一根根钻入她的毛细孔,所有的不安都被安抚妥当。
吴迩看着她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期盼与依赖,像是每回上课时,她趴在桌上看着他解题的模样。
好像把他当成救世主,所有的难题到他手里都能迎刃而解。
心中莫名有荒唐感。
只是再出口的嗓音明显温柔了几分,“不用急,我医院里还有人。”
说着,他重新拨通电话,但这一次,他打的是视讯通话。
那头很快接起。
吴迩将手机靠在方向盘上,腾出两只手,对着手机那头的人打出几个动作。
整个过程安静无声,他的面容平静,动作优雅,嘴角隐隐含笑,说完话时还朝镜头伸出大拇指,点动两下,像是一个小小的人偶在鞠躬。
她看懂了最后两个字的意思,慢了好几拍才意识到刚刚跟他通话的人是吴迩的母亲。
一片混乱的思绪里,阮语莫名在其中找到一丝清明的思路。
如果他的妈妈能在医院走动,那表示,被照顾的人,是他家里的其他人??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好在这时候交通已经顺畅许多,回到医院时,田言已经等在大门前。
依旧是朴素的深色休闲服,及肩的中长发挽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吴迩降下车窗,划出一个手势。
田言靠近副驾位置,把用卫生纸包裹起来的牙套递进车窗,朝阮语很小心的露齿笑了笑。
那笑里面有些紧张,有些拘束,还有些害怕。
但其实,更紧张的是阮语。
她把牙套塞进书包里,攀在车窗边,手忙脚乱把脑中记得的所有手语都使出来,磕磕巴巴才勉强把招呼打全。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无需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甚至是一个动作就能答尽。
田言似乎也很意外这小姑娘会手语,眼中的拘束褪去,用手包住阮语冰凉紧张的小手,摸摸她的头,也朝她伸出拇指,摆出小人鞠躬的动作。
那是谢谢的意思。
阮语其实看不懂阿姨刚刚所有的手语,但看出来她眼中的感激。
她不明白。
应该道谢的明明是她。
此时后头有来车催促,吴迩出声提醒,“好了,以后有机会再让你们聊,先走了。”
说着跟母亲挥过手,将车窗关上。
车子重新发动,很快就融入街道上绵延的车阵里,阮语看着阿姨一直站在那目送,她也忍不住回头望,直到车子拐了弯不见她身影为止。
路上阮语沉默许久,接着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捧着手机飞快打字,像是高考后对着答案的学生,想试图找出自己写错的答案。
“我太紧张了。”她看着吴迩,“我刚刚没有打错手语,对阿姨失礼吧?”
小女孩慌慌张张的模样,好像特别特别在意自己有没有任何不周到之处。
这不仅仅是她的教养,也是因为她的在意。
没有人这样对待过田言。
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的母亲,除了吴升跟他自己。
吴迩虚虚地捏着左手手心,心脏像是被抱入温水里,一瞬间有了奇异的跳动。
阮语特别执着,看着他追问:“到底有没有打错?”
吴迩笑叹一口气,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嗓音更是柔和几分,“没关系,打错也无所谓。”
只因为你有这份心思,错了又何妨。
但她依旧执着。
“怎么没关系,太失礼了。”她嘟囔着,眯着眼在教学手语的网页上比划,嘴上振振有词,“我刚刚到底是比了什么??”
看她眉头打的结比上课时还多,吴迩轻笑一声,趁着红灯时,让她看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重现她刚刚的手语。
每打一次字,吴迩便念出来一个字。
他的语速很慢,打手语的手势也刻意放慢让她看懂,阮语却是看着看着就看岔了,盯着吴迩的薄唇一张一阖,心脏加速跳动,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忽然就不会喘气了。
吴迩重复了两遍,她慢了好几拍才确定自己刚才似乎是比了一个错字。
不确定问:“最后两个字,我是不是打成男朋友了?”
“相反。”
“相反!?”
阮语一惊,看吴迩握起拳掩饰唇上止不住的笑意。
她像是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