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忙提着刀上前请安,唐颂凭借手中的诏书直截了当的下了命:“四门馆即日起南下选拔学子,此事由四门馆的两位直讲大人主领,花鸟司负责扈从两位直讲南下,保证入选学子平安入京。这趟外差我不参与,由你全权负责调用花鸟司的人手。”
钟黎忙不迭点头,“好!”
咨阅谈起其中的详情:“此次南下遴选学子的员额是一百七十人,范围覆盖江南东道内扬州、润州、和州、宣州还有淮南道内庐州、寿州、光州、申州一共八个州,其中一百人的员额从这八州的寺学内选取,另外七十人的员额,按照你们花鸟司选人的标准,到坊间录用德才兼备或是技艺突出的女郎入学。”
钟黎听着抬起了头,唐颂也看向身侧,大秦女子有入学接受教育的权力,但没有科考入仕的权力。
咨阅口吻平淡:“以往花鸟司南下选拔适龄女子选的是皇庭奴婢,我是四门馆的博士,我有权利决定馆内学生的员额分配,她们将来能否入仕我说了算。”
唐颂看向钟黎,“听明白了没有?”
钟黎握拳行礼:“听明白了!”
唐颂拍了拍他的臂膀:“这趟外差走的好,今年考课结束,刑司司佐这位置就是你的。”
去年考课结束后,唐颂升了司长,刑司司佐的职缺暂时还无人顶替。钟黎眼睛亮了,“卑职保证这次南下的公务顺利达成!”
唐颂点头,“韦笙和梁熙君我就不单独跟他们说了,由你负责转告。”
钟黎应道:“卑职遵命!”
从芳林门上离开,唐颂还要回到太极宫殿檐下上值,咨阅陪她一起往回走,“平康军满员了,七千匹马也到位了。”
唐颂问:“殿下能否打探出平康军的内情?”
咨阅摇头:“万年县的军备密不透风,我派出的人手都未能打探出有价值的线索。”
唐颂举头望天:“看来温绪此人在军政方面也颇有才能。”
“的确。”咨阅跟着她抬头,“今年入春后,长安还未下一场雨。”
唐颂眸中隐约透出忧虑,“不是什么好兆头。”
太极宫。
在昌睦公主离开后,秦哲还在想兵符的事情,于是便问:“平康军的兵符制作得如何了?将作监怎么说?”
温绪道:“回陛下,奴婢再去催一催。”
秦哲颔首:“平康军那面,让鲁康加紧操练,朕待他们兵强马壮的那一日。”
三月初,太极宫通过舍人院下了两封诏令,一封是认命原恭王府长史鲁康为平康军左右卫上将军,一封是册封原恭王府侍妾秋燕解为一品贵妃,封号为“燕贵妃”。
杨太后将平康帝传入义安宫一顿劝诫:“贵妃为一品妃位之首,居后位一人之下,载笔,三年后等你出了孝期,后宫是要择选官家良女的,到时你打算让她们屈居于一个妓子之下么?”
秦哲笑道:“太后娘娘是商贾出身,当初父皇不也封了您做皇后么?德太妃,梅太妃包括朕的母亲孟太妃哪个没有身家背景?不也认太后娘娘做了后宫的主子?这道令已经下发了,朕总不好再收回来。三年后的事情三年以后再说,娘娘还是先保佑儿子坐稳帝位吧。有的人天生就是苦命人,朕不介意她在妓馆里的那段经历,家法立法里也没有哪一条说妓子做不得贵妃,还不是你们心里自行给她设了一道门槛?”
杨太后端着茶盅,耐心听完他一番辩护。等他走后,李良见上前给她沏茶,“圣上如今越来越不听娘娘的话了。”
“能做野马,谁想被套上缰绳?”杨太后懒得动怒,只叹了口气说,“单我一人劝有什么用,人前做做样子罢了。”看到李良见鬓角的碎发坠了下来,她抬手帮她梳理,叹气说:“哀家有些后悔了。”
李良见抬脸,宽慰道:“娘娘能怎么办呢?您也是被逼无奈,当初继位的不管是燕王还是齐王,您在这深宫里的日子能好过么?”
太后手落在桌上,视线看出窗外去,“哀家还能盼到载笔成为圣君的那一日么?可别临了受了他的牵连。”
李良见勾手把鬓发挂回了耳后,继续沏茶,“娘娘莫怕,只要不被挑到错处,您宗社嫡妻的衔名谁也罢黜不得。”
太后手指一颤,“怕就怕秦哲将来是哀家的错处。”
李良见拿手巾擦掉太后茶盅一周的水渍笑道:“圣上多久才来义安宫问候娘娘一次?圣上宁愿抓破脸皮也不听您的劝解,甚至拿娘娘跟一个妓子相比,抹黑义安宫的颜面,真等娘娘彻底寒了心,到了恩断义绝的那一日,就算圣上有什么过错如何算得上是娘娘的过错呢?”
杨太后品着这话,慢慢端起了手里的茶盅,然后奋力摔了出去。
“逆子!”
门外的太监宫女随着白瓷炸裂的声响瞬间跪了一地,“太后娘娘息怒!”
李良见笑着跪下身:“娘娘息怒!”
*** ***
直至三月中旬,长安也未等到一场春雨,不仅是长安。司天台大监罗应知向太极殿上奏了牒文,事关近日的天象:木星、火星合于南斗。此象为干旱、饥荒之象。
平康初年,一场干旱降临至淮南、江南、关内、河北四道。数十州反映灾情的牒文雪片般纷至沓来。早朝结束后,平康帝召集政事堂十一位官员和京兆尹独孤上野共议抗灾一事。
秦哲翻看着面前成堆的牒文说:“旱情若是拖到月底,势必耽搁春耕,朝中要提前做出对策。”
工部尚书曹闵直道:“自先帝在位的近二十年起,大秦各地兴修水利,尤其是江、淮两道,去年两道内引水的河道,大大小小的陂塘和涵闸一共修建了有五十八处,关内、河北两道屯区内水利也修建了多出,如若今年的旱情不是很严重,湖泊河道内的水应当足以引来灌溉。”
“前提是旱情不严重。”秦哲重复他的话。
“陛下,”曹闵直解释说:“引水灌溉覆盖范围小,耗时耗力,无法与天然雨水灌溉的效能相比,旱情若是严重,河湖里的水也只是斗升之水。”
中书令兼集贤殿学士段浔道:“还是要防患于未然,陛下,赋之所出,江淮居多。春耕决定了江淮两道一年的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