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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衍(1 / 3)

四月中旬。

两道观察使和花鸟使的脚程很快,他们从东南的各处回京,在春明门处相遇,一同入太极宫面圣时,朝中正在廷议。

段浔和曹闵直把江河湖泊里的水洒向干旱的大地,花鸟使身后是一百七十张寒门学子年轻的面孔,好像有某种力量饱尝雨水,在这座王朝的土壤中破土而出了。

唐颂遥望高台下一些人的面孔,最终与昌睦公主对视,她与有荣焉,因为她不仅是见证者,还是参与者,虽然她参与的这段历史可能只是史书上轻微的一笔。

此时她想到一人,如果他在,她视野内的景象会更加丰满吧。

秦哲体念冒雨参朝的一众臣民,勉慰他们以后散了朝,留了政事堂枢臣和洛城王世子共商五月至六月的夏税运输一事。

兵部部分河道的舆图和河道周围各个州县上奏的牒文陈在御案上,十几人的视线聚在一处钻研。秦哲道,“因为旱情的影响,多处地方降水有限,造成河道淤塞,等到征收夏税时,江淮两道的漕粮还同往年一样,先集中于扬州,再从扬州沿着邗沟到淮河,入了汴渠再到洛城,三门峡一带的水路今年应该是不能通漕船了,所以从洛城到长安这段得走陆路……”

秦哲把大致的路线说了,而后看向独孤上野道:“洛城沟通江汉之漕,控引河淇之运。近些年东南粮食入京都得经过洛城转运,朕下朕的旨,也请表兄帮忙言说几句,敦促洛城王留意南面过来的粮食。”

“臣遵旨。”独孤上野道。

秦哲又看向户部尚书于羡岂,“户部近期把去年各地征收的脚钱算清楚,等到漕运开始,及时调出使用。”

赋税转运路途漫长,所谓脚钱是税收的一项明目,前一年按丁从河南、河北、河东、关内、江南、淮南、山南等道征收,等到次年各地转运粮食时作为朝廷雇佣人手等沿途的开销。

于羡岂领旨后,众人开始对照漕运水陆图和各地的牒文,一处一处详细审核,一个时辰后确定了最终路线。过程有些漫长,忙完后众人脸上都挂着一层薄汗。

秦哲视线还留在图上,话是对兵部尚书乔盛说的,“兵部即日起派人南下实地勘察路线,如遇淤塞之地,及时疏浚,保证水路畅通。”

等乔盛领旨后,中书令段浔躬身朝向御案前道:“陛下辛苦。”在场其他人也跟着他躬身:“陛下辛苦。”

唐颂在殿外凝神,她认同段浔这声谢意,昨夜太极宫的灯火一直燃到子时三刻,秦哲提前将水陆图和牒文审了一遍,所以今日面对群臣时,他的言谈很清晰。

秦哲微怔,他看着这帮中枢大臣们颔首:“众爱卿辛苦。”

唐颂颇为感慨,昨夜的秦哲是一个帝君应当有的样子,而今日殿中君臣和睦这一幕也是平康帝继位后难得一见的时刻。

大臣们散尽了,秦哲久立窗前不动,殿内侍候的温绪为他奉上一杯茶:“陛下可是在想什么?”

秦哲没有回答,温绪退下了。南窗前还有一人跟他一样向远处望着,唐颂听不到他的心声,只是一种感觉,她觉得他是在想要真正坐好这个帝位。

傍晚花鸟司在芳林门上庆功,唐颂从太极宫上散值后驾马来到门上,她下马,她的下属迎了上来。寒暄后,她从马背上卸了酒囊,“葡萄酒,都还要当差,不便喝度数太高的。”

有人带酒就好,度数是次要的。

廊下就食后,众人杯中都满了起来,相互碰撞。唐颂道了声“辛苦”,又问:“南下的八州怎么样?”

梁熙君冲她举杯,“景色好,咱们也玩儿美了,比呆在芳林门上有意思。听说司长破了桩案子?”

唐颂点头,“就司天台那桩。托各位的福,年底考课时我能蹭你们的功绩,混个上上等了。”

“客气什么,”韦笙抿酒笑道:“我们也蹭司长的,相互蹭,都蹭个上上。”

唐颂道:“从今儿起,傍晚不管轮到哪司戍卫门上,只要我能散值,就过来值夜。”

钟黎问:“别吧,司长不累吗?”

唐颂解释说,“我领着两个职位上的薪酬,花鸟司这面我就得做事,南下这趟我本就没出力。”

花鸟司南下的空当,她查出了朝中显露的一些迹象,但在南下选拔学子这件事上她仍觉遗憾和亏欠,而且上下级之间需要黏性和服从。她坚持出一份力,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反对,钟黎笑道:“欢迎司长回来。”

唐颂再次举杯敬他们:“欢迎诸位归京。”

廊下就着雨声喝酒,这个傍晚的间隙里岁月静好,一众花鸟使的舌尖上沾满惬意。程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用手掸了掸抱怨说:“麻烦,今儿晚上又得洗官服,这天,明儿早上不见得能干。”

韦笙看着他官服上的酒渍,挤兑他说:“谁让你不小心。”

唐颂说:“想不想有身替换的官袍?”

众人都抬头看她,她继续说:“朝中各衙官员每人有两身夏衣,两身冬衣,每季轮换着穿。花鸟司、后宫女官和宦臣是一身夏衣,一身冬衣,每季就一身衣裳。是很麻烦。”

梁熙君问:“你有法子么?”

“有。”唐颂把着酒盏道:“干活。活干的越多,越好,将来咱们花鸟司就有可能从礼部那领到更换的官服。”

钟黎道:“可是除了戍卫,咱们没别的活儿干呐。”

唐颂回脸静视面前众人,“我起居郎的差事,和京兆府联名查案的差事,还有你们南下为四门馆选拔学子的差事原本也不在花鸟司的职责范围内。干等着上头派活,那就没活干,想要有活,就抢活。”

抢活。

她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话比酒烈,眼神更烈,众人怔然。

梁熙君问:“不是,唐颂,你下一步什么打算?抢谁的活?”

“不知道,肯定不能乱抢。”唐颂摇头后说:“得等机会,等争取到好活,立了功劳,届时花鸟司自然有底气向礼部多要身官服。”

“嘴张得再大些,得到朝廷赐赏的公廨田或者职田,那么花鸟司就有地可种,有粮可吃,有钱可贷,自己就能给自己喂饱肚子,到了那时,花鸟司就跟别的衙署一样,真正有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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