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庭揣着慌张的心跳道明了来意,秦哲听了微愕,看着面前低头的女子一时没有说话,膳桌对面的秋燕解笑道:“娘娘是在做好事。”
秦哲回过神,放下筷子思忖道:“可是宫里没有皇后出宫授业的先例。”
“臣妾明白了。”砚庭俯身行礼,“请陛下用膳,臣妾就不打扰了,臣妾告退。”
她起身时,秦哲没说什么,她转身时,秦哲开口道:“慢着。”
砚庭回身再行礼,秦哲问:“你在宫里快要憋坏了吧?”
砚庭心跳猛然开始慌乱,秦哲没再看她,面向膳桌提了筷子,“朕对你有亏欠,就给你破这个例吧,既然是要频繁出宫,一切从简,不要大的阵仗,免得惊动坊间,朕调几个侍卫扈从你,保证你的安全。”
砚庭根本没有想到秦哲会同意,她是抱着吃闭门羹的心思来的。所以她很激动,压了压心跳,郑重叩首:“谢主隆恩。”
秦哲随意摆了摆手,“若无他事,退了。”
用过早膳,秦哲由温绪伴驾来到太极宫,刚在御案前坐稳翻开一本牒文,太极宫广场前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看出窗外,看到一人一马冲进了承天门,转眼间马上那名驿兵就到了近前,唐颂望着阶下那匹臀上印“飞”字的快马,听到殿中纸张匆忙翻动的声音,紧跟着是秦哲摔碎茶盅的声音,“怎会如此!”
八百里加急的信函来自洛城,洛城王独孤谋和门下侍中兼尚书左仆射贾旭恒联名陈奏,从扬州出发的四十八艘漕船在洛城牡丹堰沉船,两艘搁浅,船上二百万石漕粮全部遗失。
南方有灾,祁怀允观测到的天象再次应验了。
唐颂不知这一天她是如何过来的,她神思有些浑噩,听着殿内秦哲对着一帮中枢大臣咆哮。直到深夜,她才散值下阶,最后一阶她踩空了,左膝沉重的磕在了地砖上。
她就这样在地上跪了半晌才缓过神回到芳林门。这是她入长安以来,第一次生出脚下虚浮的感觉。
今夜芳林门上是刑司的花鸟使在值守,钟黎他们看到她来,对她说了什么,她看着他们的嘴唇张合,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站在檐下静静的守,却也不知在守什么。
“司长。”
“司长!”
钟黎拽着她的袖子把她叫回神,她神色不解,钟黎看着她的西面,抬起下巴指了指。
唐颂回头望了过去,一人牵着马站在不远处也望着她,她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看清他的身形。天地广阔无边,在她眼里只是一个人的名字,秦衍。
她向他走去,疼痛牵绊了她的腿脚,不禁往前趋跄,慌忙扶住一旁的廊柱。他看出了她的不便,丢开辔策迈步向她走来。
他伸出一臂把她轻轻推向自己,把她揽入檐下的一处光晕里,唐颂额头抵在他的胸前,指尖蜷缩在他的肩梁上,什么都不说。
“累了么?”他垂眸问。
她沉默后点头,“我想回家。”
“好,回家。”他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