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段长枫和母亲王氏在田地里干活,天气炎热,母亲已满头大汗,段长枫是一个孝子,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是母亲一手将他拉扯大的,一直也未改嫁,带着他省吃俭用,含辛茹苦的将他养大,两年前托人给他在城楼上谋了个守城门的差事,算是吃皇粮的。
今日他休沐,就帮着母亲在地里干些活,见水壶里没有水了,连忙跑到小河旁去灌点水,顺便洗洗帕子。
刚弯下身要去灌水,发现河水的颜色不干净,有些粉色,不对,不是粉色,是血,有血源源不断的从上游往下流,段长枫抬头,见离自己一丈远处的小河上游有一块大石,大石后面有一片湿透了的衣裙,而鲜血就是从这方石头后面流出,融到小河里,从深红慢慢的变成淡粉。
段长枫连忙向河水的上游走去,越过石块,果真见一个深受重伤的女子全身是血的躺在石头后面,他生活在边陲重镇,这里有许多游牧民族,粗犷彪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像这类鲜血横流的场景他见得多了也见惯了,并不惧怕,他见那身衣裙打扮,应该是一个女子。
段长枫赶紧将她从河水里捞了起来,这一捞,待看清那女子的样貌,饶是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的他也吓了一大跳,那女子脸上有几十条刀疤,一张脸,已经毁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又在溪水里泡了许久,伤口都溃疡发脓了,看上去十分的恶心。
“娘...娘!!!”段长枫忍不住大声喊叫,毕竟是女子,且全身湿漉漉的,又都是伤痕,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唤他的娘亲。
段母见儿子唤得急,连忙赶了过来,没料到儿子怀里竟抱了一个浑身是伤,且面目难辨的女子,段母当连忙对儿子说,这姑娘受伤不清,赶紧把她带回平城,隔壁汤大夫的医术十分高明,或许能医治。
母子两人连忙放下水壶锄头,当机立断地将那女子抱上牛车,然后一路往平城走。
他们母子俩住在平城下面的一个叫武川的小镇上,武川镇上十几年前来了一位老大夫,因为医术十分了得,治好过当地巨富,得了不少诊金,就在当地买了房子和田地,慢慢的又开了医馆,因医术高超,生意比平城许多名医都好,这周围六镇的人都来找他医治。
那医馆正巧在他们家隔壁,平日里段母见这位大夫年纪老迈,又是一人独居,对他也是颇多照顾,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总是会分一份给他。
不一会儿,母子俩就赶到了医馆门口,如往常一样,医馆门庭若市。
那位姓汤的大夫见到段氏母子,先是客气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瞧见他们母子牛车上躺着的那个姑娘,脸色一沉,连忙对段氏母子道:“我看这女娃娃受伤颇重,我虽然年纪老迈,但终究是男子,在我这里诊治有诸多不便,你们将她抱回你们的院子,我把医馆关了,马上过来。”
段氏母子依言,将那女子带回了自己的家,那是一个只有三间小木屋的穷酸院子,段母让儿子将姑娘抱回到她的房间,然后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想要给这姑娘换上,可见这姑娘全身都是伤,又不敢动她,直到大夫来了,她才在大夫的帮助下,一边处理她身上的伤口,一边帮她换衣服。
这姑娘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尤其是一张脸,被毁得差不多了,最致命的腰间上的伤口,明明是穿腰而过的一剑,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居然还有气息,不得不说这姑娘命真大。
待大夫将她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做了一番处理之后,再去看她那张已然面目全非的肿胀溃烂的脸,不由得痛心疾首:“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将女娃娃的脸毁成这样?”
“汤大夫可有医治之法?”段母见这女娃娃年纪轻轻的,想着若是将她的命给捡了回来,但却要她日日面对自己这张丑陋的脸,还不如不救她,不然也太残忍了。
汤大夫仔细地看了看伤口:“还好,她的仇敌估计只是为了毁她的容貌,这刀数虽多,但刀口不深,就是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有些脓肿溃烂,既如此,我便将她整张脸皮都毁了,然后再抹上肌肤重生的膏药,虽然没有把握做到与之前一样,但至少伤疤会淡很多,将来多涂抹一点脂粉,虽然未必能像常人一样,但也不会如此恐怖。”
段母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汤大夫看着段母,用手捋了捋胡子,笑道:“你和我客气什么,这姑娘与你非亲非故,你不但救了她还来找我救治,这些年,你心善,四周邻居哪个没得你帮扶。”
段母被汤大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先救这个女娃子吧,看上去也怪可怜的。”
汤大夫点了点头,连忙用小刀刮去女孩脸上的脓汁,将她脸上溃烂的地方敷上了药清理了一下。然后将她整张脸都包扎住了,只留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倒是没受什么伤。
过了几日,那姑娘在汤大夫的极力救治之下,悠悠转醒,但是因为身体极度虚弱,无法说话。
项念记得在女刺客再出剑之前,她先跳下了峡谷,想着也许能有一线生机,没想到她果真得救了,虽然全身上下哪里都痛,但她居然还活着。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去摸自己的脸,感觉脸上绑着厚厚的纱布,有人救了她,可是她的脸,想起那女杀手一刀又一刀的往她的脸上划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沉入万丈深渊,这张脸,只怕从此就毁了。
就在她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进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那男子身量极高,背脊挺拔如松,剑眉入鬓,虽不是李秦川和父皇那样的美男子,却十分英武,布衣打扮,应该是一个平民百姓,见她醒了,高兴极了:“姑娘你醒了?汤大夫的医术果然了得。”
汤大夫?项念想着,莫不是这天下大凡有名气有水平的大夫都姓汤?
项念只觉得胸口剧痛,想动却动不了,那男子似是能看透人心,连忙对她道:“你先别动,你伤势颇重,要好好调养,汤大夫说了,他有办法可以治好你的脸。”
那样的刀伤,是不可能治愈的......
项念眼角有泪水流出,她太清楚自己那张脸被毁成了这么样,即便是师伯汤驰的叔父汤茗再出江湖,也不可能将她的脸治愈了。
“你别哭啊,汤大夫可是我们这边最有名的医师了,你前两日昏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