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侧蹲着一个黑影,被吓得一激灵,滚起来拉着被子往后退。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戚瑶吓到竖起的汗毛顿时趴下,她生气地拎起软枕砸向他,“你怎么又来?!”
这人怎么老爱三更半夜出现。
闻诩接过软枕,又给她丢回去,道:“文言说你生气,不愿见我。”
戚瑶瞪圆了眼睛,“我何时说了?我明明说的是后日再见。”
闻诩干脆坐在床边,道:“就是因为恼我,所以明日才不愿见。”
“我明日有事。”
戚瑶无奈,只能将店铺一事告知他。
三间相连店铺优惠了近三千两,戚瑶提及时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前罗大街的?”
“是呀。”
刚刚他去庆王府时,见到一管事同庆王说前罗大街的三间店铺,说是都按照庆王的要求售卖出去。还有他离开前,庆王似笑非笑地同他说了句,他有件礼物要赠送,算是定婚礼。
所以三间铺子其实是庆王卖的,他口中的定婚礼也是这个。
见戚瑶开心,闻诩并未提及庆王,他揉揉戚瑶睡乱的长发,道:“前罗大街的商铺一般都在权贵之人手中握着,既然也能去府衙转让,就不会有问题的,明日我让文言陪你去。”
“也行,小山刚来西京对于府衙的流程未必清楚。”
昏暗的烛光下,闻诩清楚看到她衣襟散开,露出里面浅青色的小衣。他眸光一暗,伸手将她衣襟拉紧,又用薄被将她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戚瑶只露个脑袋,不解地看着他,他何时变成了正人君子?
闻诩又道:“我明日下午要离开西京,这次不带着文言,等我走后就让他来你身边跑腿。”
“前些日子你也一直不在西京吗?”
闻诩:“不在。”
戚瑶还以为闻诩洗心革面了。
她裹着被子朝闻诩挪来,动作笨拙,“前些日子绣意坊来为我量身,管事的说嫁衣要明年才能绣好。”
“瑶瑶。”
闻诩突然正经,认真地望着戚瑶。
戚瑶被盯的浑身一紧,总有种他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等了几息才听到闻诩继续道:“将婚期定在明年四月吧。”
“为何?”
戚瑶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意识到这样显得自己很着急成亲一样,便道:“我的意思是,先前你不是想定在十月。”
闻诩静静地望着她。
先前他是想定到十月,就连嫁衣都出高价加急定制,还不让管事的透露给戚瑶。
可这一个月他在帮庆王做事时意识到,到年底西京势必是最混乱的时候。说实话,他并没有把握能从年底的浩荡中成功脱身,若他出事,他只希望戚瑶不会受到牵连。
如果不是戚瑶太清楚闻诩的为人,被他用这个眼神盯着,她还会以为闻诩在外面有人。
他久久不语,戚瑶再次朝他靠近,问:“不方便说吗?”
能让闻诩持续离开西京要处理的事情,绝对不会是闻家的事。就算是闻家的事,外祖母她们也不会答应闻诩独自出行。还有婚期,她知道这是闻诩最在意的事,若非万不得已,他不可能主动推迟。
离得近了,戚瑶看到他脸上似乎有伤痕。
闻诩刚想点头,就被戚瑶捧住脸。
微凉的指腹在脸侧滑过,闻诩不自然地撇过去,不想让戚瑶看到。
“别动。”戚瑶用力将他脸掰正。
是一道三指长的疤痕,已经开始结痂了。
戚瑶揪着眉,轻轻拂过结痂处,心疼道:“怎么受得伤?还有没有别的伤?”
闻诩拉住她的手,紧紧攥住,“是我不小心,没有别的伤。”
有那么一瞬间,闻诩心虚地将视线移开。戚瑶见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甩开闻诩的手,掀开薄被下床,准备去将油灯端来。
闻诩看出她的意图,连忙拦她,“真的没事。”
被他拦下,戚瑶干脆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油灯前。
闻诩能挣脱开,但见她卯足了劲,就知道她今晚不亲眼瞧瞧是不会信自己的。
到了油灯前,戚瑶小心地端起油灯,先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他的脸和脖子,能看到的只有脸上那道。
戚瑶望着他胳膊,道:“衣袖掀起来。”
闻诩听话地挽起衣袖。
两条胳膊完好无损,没有半点伤痕。
戚瑶只能狐疑地放下油灯。
就在她放下油灯道瞬间,她听到闻诩不自觉地轻吁一声。
戚瑶放下灯,快速转身去扯他的衣襟。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闻诩一愣,衣襟刚扯开一点,他就紧紧握住戚瑶双腕,不让戚瑶进行下一步动作。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扯出事来莫要怪我。”他故意用暧昧的语气,想要吓退戚瑶。
然而倔强扯着他衣襟的手并没有松开,还眼睁睁看着戚瑶双眼溢出水光。
闻诩低头一看,滲着血的纱布露出一角,无意瞧见她居然光着脚。初夏的夜还是有些凉,她身体又不好,他想也不想地弯身将她抱起。
戚瑶不敢挣扎,怕扯到他伤口。
将戚瑶放在床上,闻诩想去找块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擦脚,但她不肯撒手。
闻诩蹲下身,用衣摆擦了擦她脚心。
等他重新坐回床边,戚瑶避开伤口钻在他怀中,“你要做的事是不是很危险?”
两人相拥时,戚瑶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闻诩见她时从来没有过这么规矩,没被她发现伤口以前,他今晚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就是揉她脑袋。
他是怕自己闻到血味,怕她知道伤。
闻诩没正面回应,而是轻轻揽住她的腰,承诺道:“我会尽量不再受伤。”
是尽量,不是保证。
戚瑶听后心一沉。
她不知道闻诩在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