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验粮还要殿下亲自操劳,今天不如早早休息了。”
“我不要。”
陈泽延答得干脆,丁辰只得另想说辞:
“您、您既已给符小将军送了信,想必他明日一早就能赶到,待他、待他到了,再护您去逛……”
丁辰越说声音越低,陈泽延打断了他:
“就算符青轩明日一早就到了,他能甩掉他爹吗?你觉得他爹肯放我去逛吗?”
丁辰语塞,陈泽延略作思考,忽然看向丁辰:
“丁辰,你跟着我多少年了,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陈泽延的语气和目光一样犀利,丁辰连忙跪在陈泽延面前:
“殿下不要怪罪小的。是太后娘娘说过的,殿下于宫中娇生惯养,万不可浸染于市井,免得粗鄙之气伤了尊贵之躯。”
陈泽延并不意外,重重地叹了口气:
“皇祖母说的话,记得比我还清楚,不枉你跟我在宝慈宫住了那么多年。”
丁辰不敢抬头,陈泽延突然忿忿道:
“我那皇祖母啊,就是要时时刻刻把我圈在身边护着管着。我真不明白,她到底是把我当孙儿还是当囚徒。”
丁辰闻言神色大惊,环顾左右,小声提醒道:
“殿下慎言,太后娘娘一向视您为掌中珠玉。”
“掌中珠玉……所以我想出个宫,到远一点的地方,就这么难。”
陈泽延语气带着些微委屈,丁辰一时不敢说话。
“冠礼前不久,老师为我力荐父皇数次,不知父皇又费了多少力气说服皇祖母,我才能代替孙侍郎接下现在这差事。”
“殿下……”
陈泽延越说越委屈,质问道:
“所以你说,我岂能将分秒虚掷在客栈?”
丁辰有些同情陈泽延,可是出宫前柳太后瞒着陈泽延偷偷找过他,他只能继续劝道:
“殿下毕竟是储君,是国之根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的、小的日后怎么跟太后娘娘交代?”
陈泽延的耐性被消磨殆尽,突然正色道:
“正因为我是储君,是国之根本,才该仔细看看这山河、这百姓,知其可贵,察其所需,不然我日后怎么跟天下交代?”
丁辰知道陈泽延打定了主意,低下头去,做最后的挣扎:
“殿下贤明,可是太后娘娘那里……”
“我已经搬回东宫,我做事也不需件件都向皇祖母交代了。希望你记住,你是我东宫的人,不是她宝慈宫的人。”
陈泽延点到为止,从丁辰面前经过,快步走出门去。丁辰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跟上。陈泽延出了客栈,心情立刻好转,好像刚才令人不悦的争执并没发生。丁辰亦步亦趋地跟着陈泽延,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集市主街两侧酒肆茶楼等店铺鳞次栉比,店铺门前也挤满了摊位,贩卖小吃和物件,诸如花糕和扎染帕子之类的,尽展西南边陲风情。距陈泽延他们不远处,陆氏正驻足于贩卖胭脂水粉梳子发簪的摊位。那摊位旁边是一个游艺摊位,一张桌上摆着一排花式不一的银针,桌子对面立着一个靶子。郁瑶站在摊位前,用竹管对着靶子一吹,银针飞出,正中靶心。郁瑶开心地大叫起来,摊主露出了不悦的神色。郁瑶从摊位拿起新的银针插进竹管一吹,再次中靶。郁瑶又吹了几次,屡试不爽。摊主不情愿地递给郁瑶银子,郁瑶却把靶上的银针摘下来,向摊主示意道:
“老板,上次就跟你说过,我赢了以后不要礼银,把这些给我就行了。”
摊主瞬间把银子收了回去,不自觉地笑弯了眼。陆氏完全没注意郁瑶这边的动静,还沉迷于脂粉之中。脂粉摊主正向她递过一盒胭脂,极力推销:
“夫人,您再试试这胭脂,南浦香料调的,已经快断货了。”
陆氏犹豫之间听到郁瑶喊她:
“娘,你先看着,我去魏伯那儿一趟。”
陆氏想嘱咐郁瑶小心,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跑远了。陆氏接过那盒胭脂,仔细地试起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