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之前是不接待外客的,因此这几个时辰她可自由来去。可正当她犹豫的当口,那人却已策马直直朝她而来。
谢枝疑惑地眯起眼望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人竟是君厌疾。她心中纳闷,莫怪她此刻才将人认出来,只因君厌疾平日里总喜打扮得十分俊俏富贵,一身锦衣华服,望去如流光溢彩一般,今日却穿得如此……简朴,月白色内衫外只套了件灰扑扑的外袍,身上更无其他坠饰。
不过这倒也能说通了,君厌疾同李承玉交情这般好,大抵也是认识俞伯的,再加上李承玉也曾同自己提过,君厌疾打小便精于骑术和武艺。
正当谢枝颇觉稀奇地上下打量他时,君厌疾已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往身后一甩,大步流星地走来。
自打上回那出玉佩的事之后,谢枝还未曾和他打过照面,况且那事对两人而言也颇有几分尴尬,她心说自己是不是该先说些什么,刚一张嘴:“呕。”
君厌疾顿下步子:“……”
谢枝:“……”
身边的小马像是困惑地甩了甩脑袋,打了个响鼻。
“世子殿下,我……我早上吃得太油腻了。”这全然为了保全对方颜面的借口显得很是拙劣。
君厌疾不知道谢枝一大早看到了些什么,只以为她是厌恶自己,但却一改往日对她居高临下的态势,寡淡的神色总让人觉得掺杂着某种酸楚,连本来总是飞扬英朗的眉眼都很是倦怠地低垂着。
“表嫂,我想同你说几句话。”
谢枝想,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她进相府快半年了,同这位世子殿下没打过几回照面不说,但凡是碰着了面,对方的言辞可从没客气过。喊自己“表嫂”,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但是她看着对面这张平静之下难掩颓丧失意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君厌疾却想得比她更多:“你放心吧,这个时辰不会有人过来,你也不必担心会有人瞧见了说闲话。”
他倒是思虑得比自己周全。事已至此,谢枝只好点点头:“殿下想要说什么?”
听她答应得爽快,君厌疾平如水面的一张脸倒是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很是局促地沉默了会儿,才迎着谢枝的视线,道:“对不起。”
谢枝:“……”
这句话一旦说出了口,后头的话就跟开了闸的水似的一个劲地倾泻了出来:“那日宴席上的事,全因我自己一人愚钝而起,害你受了无妄之灾,更叫承玉担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有……还有我之前,总是对你恶语相向,而且也没少在你背后妄加揣测,这些也都是因为我的自私偏狭。”
他这话噼里啪啦跟倾盆大雨一兜头淋在谢枝身上似的,叫她措手不及又哑然失声。